第49节:第五章 健康性心理问题(8)

咨询师对来访者的情感很复杂。一方面,觉得来访者很讨人喜欢,作为一个朋友,和她相处非常愉快;另一方面,作为一个治疗的对象,感到有挫败感。例如,咨询师试图挖掘来访者惊恐发作前及发作期间的思维和情感,但获悉的只有来访者一遍又一遍地说:"我快要晕倒了。"显然,这样的思维很肤浅,咨询师有一种徒劳感,只想抬抬手表示自己要放弃了。咨询师想:"为什么这么麻烦?无法和她深入交流,结果和以前完全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来访者花了好几个月想得到各种费用上的优惠,不时地"越过"咨询师,直接与医院内的行政人员拉关系,在咨询师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特殊的交际。幸运的是,患者的种种努力立刻引起了咨询师的注意,所以咨询师一再重申,来访者的收费标准只能和其他病人一样。当来访者意识到自己遭到了拒绝时,情绪起伏不定,但不再期望获得费用上的优惠。她坚持说,自己付不起治疗费,准备每两周和咨询师约见一次。当咨询师同意了她的计划却没有表示希望她每周治疗一次时,来访者感到吃惊、气愤。在坚持了一段时间两周一次之后,她感到无望得到特殊照顾,又开始每周一次的治疗。在后来的过程中,她的收入增加了,她坚决要咨询师加价,咨询师表扬了她的果断行事,并将她的费用调整到合适的水平。

来访者刚开始来治疗时,有着很实际的目标:恢复工作、独立开车、在家独处。当目标进一步扩展,进入到立刻就能得到回报的场所时,她变得更加兴奋起来,如逛商店(特别是买鞋),欣赏摇滚音乐会,到餐馆吃饭。最强有力的推动是,她获得了一个乘坐飞机出国度假的机会。这个令人羡慕的目标实现以后,她在很短的时间内取得了很大的进步。

来访者把身体上的轻微变化归因为患有严重疾病,并立刻得出结论:她患了癌症或艾滋病,已经濒临死亡。对她而言,感到头晕、呼吸困难是由于房间太热、太拥挤或者是由于一次惊恐发作,二者之间并无差别。不管头晕的原因是什么,来访者立刻判断自己要晕倒了或者快要死了。

咨询师发现,在布置家庭作业的过程中,当引用来访者的戏剧化语言时,她比较专注。因此在一次治疗结束时,咨询师不再用一些大众的术语表达,而是用比较随意的语言。比如,以"去见那个讨厌的人"替代"去见老板"。来访者感到这样的角色扮演富有戏剧性,在表达自己对自主思维的反应时愈加趋于理性化。一个疗程之后,她能独自回家。

咨询师:看起来你最害怕的症状是头晕。

来访者:是的,我恨它,太可怕了,不是吗?

咨询师:我知道这是你的感觉,但我有些疑虑:仅仅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就觉得可怕?能否告诉我,是什么让头晕变得这么可怕?

来访者:就是很糟糕。我感到自己快要晕倒了,觉得尴尬极了。

咨询师:所以,你认为头晕就意味着要昏倒。如果你真的昏倒了,你觉得是什么让你感到可怕?

来访者:我脑子里面只有一个画面,我爬起来,又昏倒了,一遍又一遍重复,一直如此。

咨询师:一直不间断发生吗?持续了多久?

来访者:永远,好像我再也不能振作起来。(大笑)

咨询师:说这些的时候你在笑,你对你设想的画面有过怀疑吗?

来访者: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好笑,但在那时,我确实是那种感觉。

咨询师:所以,在那一刻,你的预想是建立在你的感情基础上的。你感到头晕了几次?

来访者:哦,成千上万次,你知道的,我一直在谈这个症状。

咨询师:在成千上万次头晕中,你昏倒了几次?实际上,你真的昏倒过吗?

来访者:一次也没有,但仅仅是因为我和头晕斗争了。我相信如果我不斗争,就会昏倒。

咨询师:这正是我们需要探讨的问题。依我看,问题并不在于头晕本身,而是与头晕有关的恐惧感。你的头晕症状接纳得越多,你感受到的灾难就越少,你的生活受广场恐怖的影响也越少。所以,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在你头晕的时候能感到舒服一些。你认为这有意义吗?

来访者:我想是有意义的,但我不知道怎么做。在这儿讨论这个问题,我似乎只有提心吊胆的感觉。

咨询师:对,因为你需要客观依据来说明如果你感到头晕,并未发生任何灾难。在这一点上,我们的证据很少。你需要有目的地让自己暴露在头晕的现场中,而不是让头晕不时来侵袭你。你愿意进行一次对你有用的实验吗?

来访者:只要不是做荒唐的事情,我就愿意。

咨询师:到现在为止,你同意我所说的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