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蛋近来变得怪异,并不仅仅是郝冬希两口子的感觉,钱亮亮也觉得这个人好像脱胎换骨重装了一副下水。具体表现就是突然由一毛不拔的吝啬鬼变成了出手阔绰、海吃海喝的豪客,那股劲儿好像他得到内部消息地球几天内就要爆炸。谁也没催促他,鸟蛋主动结清了给钱亮亮道歉那场饭局的欠账,然后就开始了他的人生新旅程:整天请客,天天饭局,而且一概由他自己埋单。据李莎莎、咪咪、熊包和黄鼠狼之类的耳报神从地面八方传递给钱亮亮的信息得知,鸟蛋宴请的人员身份覆盖了上至鹭门大学教授,下至街巷里的贩夫走卒,甚至还有两个大同街的站街女。而且他的饭局从来不按照宴请人员的身份分门别类,而是一锅烩、一勺炖。那天鸟蛋就把站街女和大学教授放在一个饭桌上,结果两个大学教授经受不住站街女的诱惑,饭局一结束就跟站街女钻进出租车不知所终。那两个站街女是咪咪擦皮鞋的时候认识的,所以这个故事绝对真实。
当钱亮亮听李莎莎悄悄告诉他,鸟蛋近些日子在会所的消费已经超过了二十万,不由大吃一惊。静下心来替鸟蛋算算账,他几乎天天在会所摆饭局,而且全部是个人埋单,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钱亮亮觉得情况蹊跷,把鸟蛋的情况告诉了郝冬希,郝冬希也觉得不可思议,吩咐钱亮亮给鸟蛋适当打折。一直到鸟蛋正面邀请他参加饭局,钱亮亮才恍然想到,鸟蛋的饭局摆得轰轰烈烈热热闹闹,包括咪咪、熊包、李莎莎甚至黄鼠狼,凡是会所的人几乎都已经请过了,唯独一直没有邀请他入局。
钱亮亮已经答应了晚上参加郝冬希宴请房土局张处长和市政园林局李处长的饭局,所以当鸟蛋招呼他晚上一块“坐坐” 的时候,他就理所当然地推辞了:“不成啊,今晚上董事长有安排,改日行不行?”
鸟蛋一口拒绝:“不行,咱们之间只有吃,没有日,要日你去找咪咪,不吃就是看不起我,今天晚上不吃就永远不要在一起吃了。”
鸟蛋是专门到会所当面向钱亮亮发邀请的,没有打电话,表明他对这场饭局极为看重。钱亮亮看着鸟蛋,蓦然发现鸟蛋的脸色非常难看,消瘦的脸上颧骨高高架了起来,让他那原本椭圆如蛋的脸变成了倒三角,脸上的颜色就如入冬北方的黄土地只留下了苍黄。神情却是那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断然、决绝。钱亮亮只好给郝冬希请假,说鸟蛋有重要事情跟自己谈,不能参加宴请张处长、李处长的饭局了。
郝冬希一直觉得鸟蛋最近非常反常,听到鸟蛋找钱亮亮有重要事情,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还叮嘱钱亮亮想办法套一套,看看鸟蛋到底是怎么回事。
鸟蛋的饭局依然设在会所,钱亮亮如约来到鸟蛋定好的包厢,让他惊讶的是,开局的时间已到,包厢里却只有鸟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