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小陶一会看看刘南北,一会看看我,说:“选你们俩哪一位,我都没意见。”
唐科长拍板了:“就由侯小陶当你们外省组的组长了。”
我们三个人都愣了,侯小陶很久才反应过来,说:“科长,我怎么能行?合同我都没签过。”
唐科长喝了几口酒:“就这么定了,怎么干,你们商量个方案出来,由侯小陶交给我。”
商量的结果,刘南北和我去走访外省客户。那时,我的小家庭已经从重型机械厂搬迁到内燃机厂了。赵厂长特意给了我一套一室一厅,有厕所、厨房的住房。房子简单地装修了一下,新置了一套沙发和全自动洗衣机,阳台上放了几盆花。吴春芳尚沉浸在乔迁新居的喜悦之中,每天下班后早早地跑回家,到幼儿园接小诗诗,炒菜做饭,第一次像个家庭主妇的样子了。
我下班回家,饭菜已经摆在桌子上了,热气腾腾的满屋是诱人食欲的饭菜香。女儿见爸爸回来了,张大嘴巴“啊啊”地冲着桌上的菜做着贪吃的样子,然后笑着喊:“爸爸,快吃饭。”吴春芳还给我买了瓶啤酒。我喝着啤酒,吃着菜,兴奋地对妻子说:“我要去为内燃机厂的万马牌柴油机打天下了,继续做我的推销员!”
妻子一听,脸色顿时沉下来,把饭碗往桌上一摞,筷子一摔,抱起小诗诗气咻咻地回娘家去了,一顿欢乐的晚餐就这样停止了。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我背上个登山包,提着一可乐瓶白开水上路了。正值大热天,那时火车上还没有空调,人又特别拥挤,火车里面热得喘不过气来。那时买张卧铺票比登天还难,在途中即使能够补到,我也舍不得,因为如果不坐卧铺,回厂报销有70%的卧铺补助。我们上了火车常常要站上几个小时,甚至站全程。我们就这样沿着铁路线,武汉、郑州、邯郸、石家庄,直到北京;然后又挺进东北、廊坊、唐山、山海关……
虽然吃尽了千辛万苦,不断地落空,一无所获,却十分愉快。我坐上火车,不管多么辛苦,总感觉有一种神圣感。我把这种感觉说给刘南北,刘南北一笑,说:“我可没什么神圣感,我只觉得像是出海打鱼。也许这次会遇到强台风,也许会触暗礁,也许会遇到其他什么麻烦!”
我们的聊天引起了对面的两位女大学生的兴趣,戴眼镜的女大学生好奇地问:“你们是便衣警察?”
我和刘南北两人相视而笑。刘南北盯着其中的一位长相漂亮的披肩发说:“你们二位小姐猜猜看:什么人走遍千山万水,什么人访遍千家万户,什么人吃尽千辛万苦,什么人想尽千方百计?”
“披肩发”想了想说:“我想是搞人口普查的吧!”
刘南北摇摇头:“不对!”
“眼镜”抢着说:“间谍!”
我笑了,像是炫耀我们是市长、是明星那样神圣无比地告诉两位女大学生:“我们是推销员!”
两位女大学笑得前仰后合:“对,推销员!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