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笑话?”
“我那个同事,是个年轻小姑娘,这一路上就没闲着,光夸张志远,弄得我都以为自己要见比尔?盖茨去,我还琢磨呢,这是张志远突然发财了,还是整容了,能得着人这么夸他。结果一看,他哪样都没占,我实在是怀疑那小姑娘的审美了。”何欢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可她笑了一会儿,发现金羚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金羚,金羚,你怎么了,你听我说话了吗?金羚。”
“我听着呢,我没事。”金羚的声音带着一种明显的鼻音。
“金羚你哭了?你出什么事了?快说啊,别让我着急了。”
“何欢,我没事。”金羚重重地吸了吸鼻子,“你知道吗,你那个同事审美没有问题。像她这样崇拜张志远的,我见多了,张志远也见多了。”
“啊,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
“为什么啊,他有什么好啊?”
“他好不好,在于让谁去看。让你看,他是没长相,没风度,没钱,没事业。那是因为你平常看见的都比他强得多,所以你不会看上他。可现在志远接触不到你这个层次的女人,他能接触到的女孩子,都是给那些小买卖跑业务的,这些女孩子要么就是农村来的打工妹,要么就是城市里的底层平民。在这些女孩子眼里,张志远太优秀了。你明白了吗?”
何欢明白了,但是不能理解。就算张志远有人欣赏,金羚也犯不着这么伤心啊。
“好了,何欢,这事一言半语的说不清楚。等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见面聊吧。不说我的事了,现在你怎么样?”
[4]
周五是博物馆大扫除的日子,这是孙青上任后新规定的。每周五下午三点钟,全体扫除。现在的孙青像一条狼狗,在博物馆的大楼里游弋、巡视,一趟又一趟,来来回回,瞪圆了眼睛,皱着鼻子,随时期待抓住某人的错误,好供她尽情施展淫威。她转到了何欢的办公室,发现何欢不在,别人告诉她,何欢被李馆长派出去了。孙青点了点头,继续她的游弋。
快下班的时候,孙青走进了赵毅的办公室。能当上这个副馆长,她对赵毅是感激涕零,一心想把工作干好。现在她把博物馆的纪律管得比小学还要严,但还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今天,何欢被李馆长派出去,没向她请假——其实也确实不用再向她请假。但她转念一想,自己上任以后,还没抓住过一个违反纪律的典型,用来立威,正好赵毅平时总是一副看何欢不顺眼的样子,如果抓何欢一个典型,也算是一箭双雕,既立了自己的威,也讨好了赵毅。但她也明白,今天拿何欢这件事说事,有些牵强,所以,她决定先来问问赵毅,看看赵毅的态度。
“赵馆长,今天下午一上班,李馆长就派何欢出去办事,何欢没跟我请假就直接走了。”孙青汇报了几件事之后,装作无心地说了一句。
“确实是小李派的吗?”
“是,我问过了。”
“是领导派的,又是为公事,没什么问题吧。你要是怕不好管理,你们三个再商量一下,给请假、销假,因公外出什么的,订出一个明确的制度来,人们也就好遵守了。”
“好吧,”孙青摸清了赵毅的态度,就准备告辞,临出门,她觉得,有必要再为自己辩解一下,免得给赵毅留下不好的印象,“其实我不是针对何欢本人,我这人的一贯方针就是对事不对人。何欢今天这件事,宽容地说,她是没错,可要是严格地说,她还是有一定错误的。她这回确实是被李馆长派出去了,可就怕人们发现这是个空子,以后溜出去办私事,都自称是被哪位领导派出去的,咱们不可能去挨着调查。所以我觉得您说得特对,得赶紧规定出明确的制度来。”孙青说着话,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