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太爷挣扎着坐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跪在了床上。“淑贞,我们田家对不住你,我代耀祖那个孽子给你磕头赔不是了。”
淑贞哭着跪倒在地上,以头触地,“爹,您这不是在折儿媳的寿么。”
“‘养不教,父之过’啊。”田老太爷说完,一口血涌了出来,栽倒在床上。
淑贞抱住田老太爷的头,“爹!爹!爹啊!”
黄先生也赶紧凑到田老太爷耳边,“老太爷!老太爷!”
田老太爷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淑贞,张嘴想说什么,可什么都没说出来,头也歪到了一边,眼睛却瞪得大大的。这时长顺慌慌张张地领着乐生堂的胡大夫走了进来。胡大夫看了看田老太爷的眼睛,摇了摇头,轻轻地用手把田老太爷的眼睛合上了。“少奶奶,田老太爷已经走了!”
淑贞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爹啊!”身边的人也都跟着流泪。
此时,夏三在院里美滋滋地验收着财产,心里盘算着和淑贞的美事,听到哭声也不以为然,他冲屋里喊道:“大少奶奶!”
淑贞走出来抹了把眼泪,看着夏三也不说话。
“大少奶奶,你从现在起就是我夏三的人了。虽说我有老婆,你得屈尊降贵当个二房,可你还算是这个大宅院的女主人嘛!”
淑贞瞪视着夏三,“闭上你的臭嘴!”
“呀哈?还跟我耍少奶奶脾气哪?”夏三拿出那张契约抖着,“瞧瞧,瞧瞧,好好瞧瞧。这上边白纸黑字可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父债子还,夫债妻还,自古以来,天经地义。跟我来吧。”夏三走上来拉淑贞,“跟我进屋里亲热亲热。从今往后,咱俩就是夫妻了,我夏三一定把你这个大美人捧在手心里。”
淑贞往后退着,夏三已经逼了上来。
淑贞忽然从怀里抽出一把剪刀,对准了自己的咽喉,“夏三,再敢靠近我一步,你就等着来收尸吧!”夏三吓了一跳,“别别别价呀!你值一千两银子呢!”
淑贞回身要往屋里走。夏三趁机跑上去从后边抱住了她,“哼,我就不信治不了你!”夏三一下子把淑贞抱离了地面,“来吧,我的亲疙蛋!”夏三把她抱向一间屋子。淑贞拼命挣扎着,嘴里骂着他畜生,但终究抵不过一个大男人。
就在这时,那个正在田家养伤的蒙古汉子忽然冲了过来,从后边抓住夏三的肩膀,“不许碰大少奶奶!”他一双眼睛愤怒地盯住夏三。
夏三扭头看着蒙古汉子,“你是谁?你算老几呀?滚!”
蒙古汉子的手一用力,夏三疼得直叫,“哎哟哟!”一下子松开了淑贞。淑贞赶紧跑到蒙古汉子身后。此刻,她已经把这个外来的蒙古汉子当成自己的救命稻草,她觉得那厚实的臂膀能帮她挡住任何侵犯。夏三打量着蒙古汉子。“你他妈是谁呀?出来挡横怎么着?”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君子不能乘人之危。”蒙古汉子稳稳地站到淑贞前面。
“我不是君子,我就知道田耀祖把媳妇抵了一千两银子输给我了。”
蒙古汉子轻蔑地看了夏三一眼,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这个足够抵一千两银子了。”
夏三接过玉佩,“这是什么破玩意啊?值一千两银子?你蒙谁呢?”
“这是当年孝庄皇太后赐给一位蒙古公主的见面礼,你说它值不值?”
“大哥,你……”淑贞不知说什么好。蒙古汉子安慰地对她摆了摆手。
夏三一听忙叫过茶馆老板,“你见多识广,看看这东西值一千两银子吗?”
茶馆老板把玉佩凑到眼前看了看,眼睛一亮,“何止值一千两银子啊!这个宝物是从哪里得来的?”夏三把玉佩拿到手里掂了掂,“是吗?再值钱也不如美人让我心动。”
蒙古汉子怒视着他,“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就欺人太甚了!你能怎么着我?”夏三盯着蒙古汉子下巴被火烧伤后留下的大疤瘌,“就你这丑样哪来的这块宝物啊?是不是在哪偷的?当心我到官府告发你。”
蒙古汉子没应话,瞪视着夏三,忽然从花墙上抠下一块方砖,一掌拍了下去,方砖立刻碎成了几块。夏三吓得目瞪口呆,淑贞也吓了一跳。蒙古汉子一伸手,“拿来!”
“拿……拿什么啊?”夏三胆怯地看着蒙古汉子。
“田耀祖给你写的契约。”蒙古汉子一双眼睛狠狠地盯住夏三。
夏三哆哆嗦嗦地把契约递给了蒙古汉子,蒙古汉子把契约撕得粉碎。“滚!”
夏三揣起那块玉佩屁滚尿流地跑了。淑贞呆呆地看着蒙古汉子,手里的剪刀掉到地上……
接下来的两天,蒙古汉子帮着淑贞发送了田老太爷,又收拾了一些零用的东西,忙里忙外俨然这个家的主人,让伤心已极的淑贞感到有了依靠,她心里明白,要是没有这个男人,她自己还不知道?样的境遇呢?第三天一早,淑贞牵着丹丹,蒙古汉子抱着小田青走出了田家大院,身后厚重的红漆大木门哐当一声关上时,淑贞禁不住潸然泪下……蹲在门口的那个卖身葬父母的少年李义跑过来扑通跪在淑贞面前。“少奶奶!”
淑贞一愣,“你是……”
“李义。”田丹丹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