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丛兢又问,同时,手里的碗筷被迅速地摆放在桌面上,“我怎
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张跃还是没有说话,径直到了卧室,丛兢迟疑了一下,跟着张跃进去。
“你怎么了?”丛兢关切地问,“看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什么……”张跃终于开口说话了,“心情很烦闷,到外面走走,刚才看到赵处长在楼顶
上要跳楼,我把他拉了回来……”
“什么?要跳楼?”丛兢吃惊地问道,“他和游惠可是经常吵架的……”丛兢帮助张跃脱下
身上的衣服,又帮助他拿出了一件西装,递给他说,“我今早就是被游惠的大嗓门儿吵醒的,
醒了却发现你不见了……哦,夫妻吵架还不是经常的事,至于要跳什么楼——要自杀吗
?你可得好好劝劝他啊……”
“不,不只是吵架啊,”张跃已经把西装穿好,手扶着大衣柜门叹了口气,说,“唉,我
很理解他的心情啊……”
“你怎么了,张跃?”丛兢有些担忧,转而用更加关切的口吻问他,“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情吗?”
张跃无言,默默地扣西装的扣子,就那么两个扣子,却怎么也扣不上,丛兢帮着他把扣子
扣好,“你半夜三更地睡不着觉,肯定有什么难心的事情……”
“没什么,”张跃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异样,他转过身来,极度抑制着内心深处的波涛汹涌,
拍拍妻子的肩膀,“真的没什么,别这么担心我,走,快去吃饭吧,我们还要去上班呢
。”
此时,餐厅里传来儿子的呼唤声,夫妻俩走出了卧室。
餐厅里,张跃坐下来,他的身边是儿子张顺攀,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着,此时,她从厨房里拿
出碗来,一家人都围在餐桌边吃饭,丛兢坐在张跃的对面。
“爸爸,游阿姨他们一大早在吵什么呀?”儿子问,“爸,你半夜三更地离家出门去干什么
了?”
张跃无话,闷闷地在喝牛奶,丛兢说道:“都没什么,”丛兢瞄了一眼张顺攀道,“游阿姨
就是那么大的嗓门儿,不是经常听到她吵吗?没什么的,你爸他去……劝架了……”
张跃看了看妻子,却发现老母亲在紧张地望着他,于是,他说道:“妈,没事,吃饭吧。”
“儿子,”丛兢望望张跃,见他无意再张口,于是,她转向儿子说,“今年都高二了,明年
就要考大学了,要好好学啊,怎么样,班级上有竞争对手吗?”
“妈——”儿子张顺攀说,“竞争,可我不愿意竞争……”
丛兢听到儿子这样的话语,停下了吃饭,专注地望着儿子。
“竞争对手有,”张顺攀看了母亲一眼忙说道,“是一个女同学,她妈妈是我们的英语老师
,这学期才来的……”
“噢,有竞争就好,”丛兢笑了笑道,“这个社会是一个竞争的社会,小孩子从小就应该能
够面对各种挫折和失败,有竞争才有进步的动力,不过,我的儿子还不错,从小学到初中到
高中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来,好儿子,女同学是竞争对手,我们男子汉更不能被轻视,那
女同学叫什么名字啊?”
丛兢说着的同时朝张跃笑笑,张跃还是坐在那里面色忧郁。
“她叫单楠楠,我们的英语老师叫单莲娜。妈你说怪不?她跟她母亲一个姓……”张顺攀说
。
张顺攀的话音还未落下,张跃手中的碗“啪”的一声落到了餐桌上,牛奶便如火山爆发一样
肆意流淌。母亲立刻转身到厨房拿来抹布擦桌子。丛兢被丈夫的怪异神情所困惑,便目光直
视他的眼睛,却发现他在躲闪着自己的目光,有点耗子见到猫的感觉。
“单楠楠总是和我竞争,”张顺攀接着说,“我考第一,她总是考第二,我真担心有一天,
我这第一的宝座被她夺了去……不过,单老师倒是对我非常好,比对班级里任何一个人都好
,就好像我是她的孩子似的……”
此时的张跃已经走出家门,尽管脚步看似沉稳,内心却极度慌乱。儿子的声音如蛔虫一样
在大脑里生了根,无法挥去,更无法铲除。单莲娜,这个名字,这个已经沉淀在心底变得灰
白的名字,又被儿子的声音着上色彩,凌乱的思绪让他无法宁静。
“难道真的是她吗?她真的回国了吗?她怎么就成了儿子的老师呢?”
一连串的问号在张跃的大脑里翻飞舞动着,闹得他心绪无法平静,一封电子邮件的内容又在
眼前浮现:
张跃,你好!
还记得我吗?
我找你找得太久太久太久了!我明天就要回到阔别十八年的祖国了,我给你带去一个天大的
秘密。哦,对,请你现在别急着问我,否则,我会把持不住的,等我回国后再告诉你,好吗
?
盼望见到你的单莲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