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医生和赵处长的同事们都惊呆了,他们上前把老人家好不容易扶上床,医生也把那个
伤口的血止住了,医生还给老人家注射了一针镇静剂,他总算安静下来了。
“初步判断,”那个医生说,“他受到强烈刺激,精神有些错乱了,我们尚需要进一步治
疗,看能否恢复……”
“什么?”张跃目光呆滞望着那医生,“你的意思,若不能恢复,那么他就是疯了?”
医生肯定地点点头。孙铎和单位的同事都在那儿摇头叹息着,无不为老人家的发疯而动容。
丛兢急匆匆来到学校的实验室里,温柔又是很早地来到实验室。望着身着白大褂的温柔,
丛兢对这个不折不扣的合作者内心深处存在无法言喻的感激,两个人没有任何的约定,都凭
着对科学研究的一腔热情走到一起来的。
“怎么样?”温柔看到了丛兢问,“你那同学打算给我们投资吗?”
许久,丛兢没有回音,温柔抬起头来扫了一眼丛兢。
“还没谈到投资呢,”丛兢终于说,徐戊宝那口口声声的“梦中情人”又在耳边闪响,她说
道,“若是能够找到别人来投资,我就不想找他的……”
此时温柔正在显微镜下看癌细胞在药物的作用下的生长状况,她把细胞培养板放进细胞培养
箱后,来到丛兢的身边。
“怎么了?”温柔问,接着说道,“你这个同学好像缺少一些魄力的,上一次,我们一起吃
饭的时候,我们不是试探了他的投资意图,他比较倾向仿制品,对于我们这全新的东西他好
像还没这个胆量冒如此大的风险呢……”
“还没和他谈到这个,”丛兢也穿上白大褂说,“不过,这是需要做思想工作的,这么大的
投资,人家认识我们需要一个过程的,若是换了一个人,也许早就能够谈到这里了……”
“咦?”温柔笑着说,“我可是感到,那个徐戊宝对你可是很着迷的噢……”
“你怎么会感觉?”温柔的话仿佛一滴水掉进油锅里,炸开了花,丛兢的心绪有些乱,“从
哪里感觉到?”
“你呀,”温柔笑道,“从男人的眼神里!正常的男人比女人外露,不正常的除外,从徐戊
宝的眼神里能够看出他对你的欣赏已经超出了常规……”
“别瞎说,”丛兢笑笑,可是这笑仿佛水面上的晨雾,根本就遮挡不住下面的流水,“都二
十多年没见面的老同学了……”
“其实,”温柔笑道,“你自己早有所感知了,只不过不肯承认罢了……”
温柔的这句话仿佛一道阳光驱散了晨雾般,一切心态都暴露在阳光下,毫无遮拦。
“唉——”丛兢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他这种心态真让我觉得不好办,所以
一直都没有提及投资的事情……”
“要是换了别的女人还不知道要如何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地去激发他的兴趣呢,”温柔笑着说
,“可你不用那么费劲的……”
“让我为科学而献身吗?”丛兢笑着对温柔说道,“这样不是贬低了我们伟大的研究吗?不
妥……我在争取,继续努力寻找新的投资……”
灵堂里,赵处长的遗体就静静地躺在冰棺里。
在追悼会开始之前,张跃和丛兢很早就来到了殡仪馆。女厅长在单位各个部门领导的陪同下
也来到灵堂,孙铎亲临她身边陪着她来到赵处长的遗体冰棺前。他们站在遗体前沉默了一会
儿。
“唉!假如我们多些关注……”女厅长面露哀伤,心事重重,欲言又止,又叹了口气,“唉
——”
上午十点,追悼会开始了,厅里安排孙铎主持追悼会,他看起来表情凝重,读起悼词的声音
也似沉重,但内心深处是否为担当此种重任而喜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悼词当然尽显赵处长
的生平与功绩,只字未提他是跳楼自杀,这是每个参加追悼会的人心照不宣的事。人们表现
出来的大都是扼腕惋惜与叹息:为什么走这条不归之路?
瞻仰遗容的时候,每个来者经过赵处长的遗体后,都和站在那里的游惠握手以示亲切慰问。
张跃和丛兢帮着招呼前来吊唁的客人。就在人们一一列队经过遗体的时候,有那么一个女人
的身影忽然闯入张跃的视线,就再也没有离开。那个女人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
好像那些个摆酷的歌星、影星在公共场所露面总要戴的那种一样。但那副黑色的墨镜就像两
个探照灯,不离不弃地跟随着张跃走,而张跃对这副黑色的墨镜已经不陌生了。
“你看,”丛兢来到张跃身边低声说,“那个戴黑色墨镜的女人,正朝这边看过来的那个女
人,好像是我们儿子的老师,叫单莲娜的那个老师……”
“哦,”张跃心头震颤,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慌乱,“是吗?你……?定是她吗?”
“肯定是!”丛兢语气特别肯定地说,“几天前我去给儿子开家长会,见过她的……”
“哦!”张跃含糊地应了声,后来连含糊的声音都没有了。
“她也会来参加追悼会?”丛兢似乎在自言自语,“她也认识赵处长?”
“当然了,”张跃脱口说道,“赵处长和她是同乡,二十多年前就认识了……”
张跃忙把舌头拴住,以至于后边的话没再泻出,他忙用手指头指指游惠,示意丛兢去安慰一
下正在凄凄切切、惨惨兮兮、哀哀婉婉的游惠,自己抽身向大厅外的洗手间走去。
“你好!”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温柔的声音不亚于晒干的馒头砸到后背上,只觉
得一种疼痛顺着脊梁骨上升,“又见到你了,看来我们还真有缘分,是吗?”
张跃不得不回转身,与此同时,那女人已经把黑色的墨镜摘掉,那双依如许多年前又像几天
前一样的眼神在注视着他。
“你好!”张跃调整了一下自己,“还真是巧啊……”
“相遇是巧合吗?”单莲娜向张跃迈进了几步,距离他更近了,“我不这么认为,我们相遇
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