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圣杯之梦(1)

离开IBM投身于互联网淘金热的技术大腕重新被收编,等待他的是重头再来,从一张白纸开始,设计出世界上频率最高、性能最佳的索尼PS3游戏机处理器核芯片。这就像是夺取圣杯的梦想,崇高而艰巨。 每个技术成就都包含着激励团队的伟大愿景。 一辆大众小轿车的防撞杆上贴着的奇形怪状的箭头抓住了我的眼球,我差一点忘了拐弯。我一直以自己不墨守成规而自得,其实在德州奥斯汀,在这个以“搞怪”为标榜的城市里,我还算位于“正常人”之列。那是2001年2月的一天,我几乎没意识到自己即将踏上新的旅程。 我把车泊在金戈曼门前,这是奥斯汀典型的嬉皮士-雅皮士风格的酒吧,也曾是我最喜欢用来打发时间的地方,不过已经多年不来了。这次是赴一位老朋友的约,谈谈关于一个新的工作机会。我现在并没想到要跳槽,但他特意在电话中叮嘱,这是一次私密面谈,挑起了我的好奇心。下车前先扫视了一圈,停车场上没发现熟人,也没有什么人突然从拐角处出现在面前,我早就不喜欢这种警察捉间谍式的玩意了。 打开车门,一股凉风吹过来,所幸出门前脱了背带短裤换上了磨得很旧的牛仔裤,穿了一双凉拖鞋,不用穿西服、打领带、脚穿一双锃亮的皮鞋,手里也没拿精心制作的简历。顶风用力拉开酒吧那扇沉重的门挤了进去,门在身后“砰”地一声重重关上,差点撞到我的脚后跟。在酒廊镜子前捋了捋根根直竖的头发,怎么也抚不平。唉,算了,这就不错了,我冲自己凌乱的影子挥挥手。 酒吧里没什么人,屋顶吊灯发出昏暗的光从积满污垢的窗户上透进来。我摘下欧克力太阳镜,插在碎花衬衣最上边的扣眼里。 “希普!” 我转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尽管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我知道那就是我要见的人。我眯起眼,瞥见吉姆•卡勒坐在角落的卡座里。我冲他招招手,穿过一张张散乱摆放、堆满喝剩的啤酒瓶的桌椅走过去。这位老友,四十出头的人了,看上去依然年轻而有活力。黄色波罗衫下摆掖在蓝色水磨牛仔裤腰里,脚上是一双已穿了很久的跑鞋。亚麻色的卷发虽然还是笔直地梳向脑后,脱落的头发已经遮不住晒黑的前额。 他站起来迎接我,我们边握手边轻拍着对方的后背。从上次会面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年了,整个星期我都在盼望着见到他。卡勒和我曾是IBM做微处理器设计的老搭档,我们是1989年秋天认识的,当时我刚从纽约州的爱迪考特搬到奥斯汀,卡勒是我的经理。我们很投缘,很快就熟络了。我们都是很进取的人,工作卖力,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工作之外我们也有很多共同的爱好,比如橄榄球、滑水和啤酒。十年后,在IT最高潮时,我离开IBM加入了一家初创公司去追寻网络掘金的梦想。卡勒仍留在IBM,继续沿着体制攀升,成了一名出色的工程师,IBM的中坚力量。他的团队设计的芯片让IBM成为高性能UNIX服务器的领先者,帮助苹果电脑(APPLE)在微机市场重获新生。 我坐进卡座的绛紫色皮沙发里,调侃着他鬼鬼祟祟的做法:“发生了啥事?”我问道,“别告诉我,是中央情报局找我们去解决全球安全问题。” 卡勒微微一笑,那神情酷似一只正在吞咽金丝雀的猫:“我们待会儿谈那件事。”他卖了个关子,我也不着急,卡勒要了啤酒。我们一边聊着各自的家庭和旧事,一边品着大杯的黑啤酒。卡勒的三个孩子比我的两个儿子只大几岁,我们有很多共同关心的事情。孩子的教育问题总是一个不错的话题。 半小时过去了,我看了一眼手表,心想何时卡勒才能谈到正题。礼节性的寒暄过后,卡勒侧过身,热切地和我耳语起来。他提到最近由索尼、东芝和IBM三方达成关于PS游戏机的合作同盟。索尼是市面上最大的游戏机制造商,在全球销售了超过5 500万台PS一、二代游戏机。配套游戏软件也卖了4亿3千多万份。但是这个联盟是不公开的,索尼希望大家知道得越晚越好,所以要严格保密。 “这个项目,”卡勒说,“可以让我们有机会占领全部家用电脑产品市场。”他耸了耸肩,“我们可以去设计全世界最酷的一款游戏机芯片,就算出现最糟的情况,至少我们可以享受到练手的乐趣。” 这番话打动了我。 我猛喝了一大口啤酒。他说的那些芯片可不是玩具,那都是高性能计算机的引擎。这真是个绝妙的活儿。我设计过从大型电脑主机到笔记本电脑的各种芯片,设计游戏机芯片是个不错的转变,使用的软件也会比我以前设计的商用机上的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