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可以做到,可我很快发现自己不喜欢那样,现在我只保留了首席工程师的头衔,集中精力做最擅长的芯片架构设计工作。我安排别人处理合同、财务管理、人事和行政杂务,这样做最合适我。” 毫无疑问,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在IBM的技术团队里建立了很强的影响力,那些家伙愿意无条件服从他发出的技术指令。 卡勒终于说到这次会面的目的上来了。他需要一个人担任Power计算机核心—芯片的“大脑”部分的首席架构师。“希普,我想请你担任这个职务,我需要你,你总是能拿出高水平的创新方案来。” 我很高兴他这样说。我最渴望做个技术领导人,担任首席架构师,去规划Power PC的蓝图。这是一生难遇的机会,是每个芯片工程师梦寐以求的事。它能让我有机会尝试创新的想法,对设计施加主要影响,我身子靠回沙发,不理会那老旧的家伙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凝视着卡勒。最尖端的技术,带劲的活儿,关键的技术领导岗位,这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机会,有谁能不动心呢? 卡勒自觉已经占了上风,马上鼓动“成交”:“这个项目对IBM至关重要,像你这样的人,担任关键职位,收入会很丰厚。” 我笑了,他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说:“你抓到了一条鱼。” 后面的一小时,我俩回忆了90年代愉快共事的时光,那是在奥斯汀桑莫塞特研发中心,IBM、摩托罗拉和苹果电脑为击败英特尔微机设立的合资部门,开发了Power PC芯片,那是一款基于IBM标准Power服务器芯片的微机用版本。 桑莫塞特的办公地点远离IBM主楼,似乎是有意回避这个工业巨头的官僚气息,看上去倒像是个私人小公司。这样做的目的是给大家更自由的创造和发挥空间。卡勒一伙人开发出了桑莫塞特第一代Power 603计算机芯片。我是之后加入那个团队的,负责第二代芯片—Power G3计算机核芯的架构设计。那真是令人激动的一段岁月!我们坚信能打败英特尔,尽管工作时间长,大家毫无怨言,下班后经常会在研发中心打场沙滩排球或到附近的树园酒吧来上一大杯啤酒。那是一个亲密无间的团队。 卡勒不时邀请我们到他家开派对。他的房子位在山坡上,俯览奥斯汀湖。他是个聪明的投资者,在80年代,还鲜有人认识到奥斯汀的价值的时候,他就盖起了这座大屋。参加聚会的人喝掉了大量的啤酒和玛格丽塔酒。卡勒经常烤制美味的“卡勒汉堡包”,看上去不很精致,肥腻多汁、营养丰富,厚厚地涂满了乳酪。派对上播放着六七十年代的经典摇滚乐,来的人分成两拨,一伙人总是滔滔不绝地谈论工作,我属于另一拨人,除了工作什么都聊。所有人都喜欢狂饮。 我们在那里干得很开心,没意识到已经吵醒了沉睡的巨人。英特尔用了几年时间,最终像对待其他竞争者那样,摧毁了桑莫塞特联盟。卡勒深情地称那段时间为“在夹缝中生存”。英特尔的技术垄断确实造成了对电脑微处理器设计的负面影响。在软件方面,微软也是如此,独霸着电脑软件行业。微软的视窗操作系统和英特尔的微处理器芯片结成了WINTEL联盟,是最难应付的对手。即使面对如此艰巨的挑战,桑莫塞特仍维持着趣味性和刺激性的工作氛围,卡勒和我都想再造一个这样的环境,但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赢。 这款高性能微处理器的设计蓝图在桑莫塞特已经做过大幅修改。数据设备公司(DEC)和曾经功能强大的阿尔法微处理器已经被淘汰了,太阳计算机(SUN)的SPARC架构的电脑也已失去了大部分市场份额。超级计算机制造商克雷研究公司也靠边站了,那些迷你机、小型机厂商,如通用数据、阿姆达、日立也差不多见不到了。在高性能微处理器竞赛中只剩下两个选手:英特尔、AMD的X86架构以及IBM、摩托罗拉的Power PC架构。它们瓜分了微机和高性能工作站的大部分生意。 另一个令人兴奋的微处理器技术是便捷小巧的ARM架构,即高级精简指令集(RISC),它被广泛应用于手持移动设备。很多电子公司信奉“一个芯片集成整个系统”的理念,把X86、Power计算机或ARM微处理器核芯放在定制芯片里,再按照添加的性能将芯片进行分类,比如,驱动芯片可能包括一个内置的微处理器核芯和一个具有自主专利的可读通道控制器,车用芯片由一个内置的微处理器核芯和带专利的自动控制器IP组成。 在金戈曼秘密会面三周后,我再次戴上了IBM的徽章。这是我始料不及的。1999年,高科技和互联网正处于巅峰时,我离开IBM加入一家小型创业企业,打定主意要摆脱大公司的官僚作风。现在卡勒又说服了我,让我重新回到伯内特大街IBM那栋熟悉的粉红色“宫殿”。好在上次离开时,没有自毁退路。 吉姆•卡勒带我参观了他们的各种时髦设备,作为对我回归的欢迎。IBM给这个联合团队分配了好几层楼。“来访的经理们有时会批评这里的豪华环境,”当我们走过?个墙面装饰着烛台的长廊,他说,“每个部门装修得都差不多,这样就不会引起相互之间的嫉妒了。” 我们路过一排办公室,其中一间是卡勒的,其他四间是给IBM总监、史基布•阿科洛特、索尼和东芝的总监以及软件部的头儿的。团队的其他成员,包括经理,每人有一个格子间,很多都空着。 卡勒自豪地把我带到位于三楼一角的最好的一个隔间,两面是立地玻璃窗,我转过身背对着卡勒,望着窗外高大的雪松,掩饰着内心的失望。把钱花在时髦的装饰上当然令人印象深刻,不过我还是宁愿用这高科技的隔间换一个老旧、无窗、有门的办公室。我没有告诉卡勒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