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文学,安子结识了阿文――一个19岁的热情、开朗、豪爽、活泼的女孩。
这位女孩后来成了安子笔下的一个悲剧人物。
安子和阿文是在一次征文颁奖晚会上相识的,那一次,她们双双获奖。
获奖的第二天晚上,阿文就按照安子提供的联系地址找上了门。
从此安子那仅放得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书桌的小房成了阿文心灵的避风港。
阿文的诗和散文写得很优美,讲出来的话也很有文采。
两人很快成了朋友。
1989年8月的一天中午,安子被告知阿文从楼上摔下来了。
安子去病房看阿文,发现她的头缠满了纱布,腿、胳膊都摔断了。
但阿文情绪乐观,还开玩笑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出院后头还裹着纱布的阿文依然谈笑风生。
然而阿文也有情绪反常的时候,比如有人看见她半夜一个人站在阳台上落泪,快天亮时才回家。
后来安子忍不住问阿文那晚究竟是怎么回事,阿文闪着忧郁的眼神,说出的话却发人深省:“安子,你以为我想自杀吗?以为那时我男朋友和我有隔阂,很可怜,要发泄是不是?过去的事,别再提了,好吗?如同我昨天的头发,虽舍不得剪掉,但毕竟沾了受伤的血,一剪掉,全没事了!”后来安子离开了蛇口,再没有见到阿文,听人家说她辞掉了三洋电子厂的工作,到南头一家独资厂去做了文员,再后来又听说她去了一家服装公司。
过了很多年,出现在安子面前的阿文显得成熟、老练,从外表到气质都让安子感到新鲜和陌生。
再以后又听说阿文因参加闹罢工,被老板借口炒掉,从此在朋友和父母的视线中隐去,杳无音信。
一个平凡的打工妹,就这样在人流中消失了,如同戈壁滩上的一股流沙,任凭风雨带到海角天涯。
在一个细雨绵绵的暮色中,安子含着泪写下了阿文的遭遇,并在报纸上登出,题目就叫《失踪少女》。
一个叫小翠的电子厂女工读了《失踪少女》后写信给安子,说:“……谢谢你理解了一个普通打工妹的苦与乐,你说出了我们心里的喜与忧,这失踪的少女是我认识的一个很要好的女孩……”
一篇朴素的小短文竟如此牵动大家的心,这让安子深深地感动。
安子进一步确立了自己的目标――写自己熟悉的打工族。
人生有好多路,你只能走好其中的一条。
我们都是凡夫俗子,都不能圣人一般地把自己的脚印叠加成一个个正确无误的路标。
有时候,我们难免迷迷糊糊地误入歧途,或者神思恍惚地走上一条远离目的地的岔道,等你陷入了生活的怪圈,才会突然觉得早就应该把自己执著的目光拓展成人生的跑道。
选择你所爱的,爱你所选择的客人以他的才华进入市委宣传部,市侩也以其惯有的韧劲进入他和安子之间。
有人说,客人,你一个市委机关干部,可不能和一个农村打工妹成家呀,一失足成千古恨。
客人却说,我认为我的本质只是诗人,安子也是诗歌爱好者,在这一点上,我们门户相当,没有什么不妥。
1990年圣诞节的平安夜,安子与客人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选在这一天结婚,是因为客人和安子的名字中包含了“平安”二字。
客人本名邱金平,带一个“平”字;安子带一个“安”字。
就在平安夜的钟声中,两人仿佛接受了无数衷心的祝福。
冥冥之中,安子感觉自己就是格林童话中的白雪公主,而客人就是多情的王子。
白胡子的圣诞老人和7个善良的小矮人携来礼物参加了他们的婚礼。
就从这时起,安子幸福地成了客人的妻子。
他们没有举行婚礼,甚至没有在安子的老家按照客家人的风土人情请“轿下酒”。
安子父亲的亲朋好友直说安子家小气,连大女儿出嫁这样的大事也不热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