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和发展心理学
理解关系的另一个主要成就来自发展心理学,发展心理学使用它自身的研究工具研究正常人。在这一传统中,我们发现它的努力有广度但缺乏深度。这里存在的问题是发展性研究所使用的工具远非临床医师所了解的深度心理学使用的。发展学家经常使用问卷,并试图理解诸如爱情之类的现象,常常通过要求大样本量的本科生回答此类问题,“在1~7的评分量表上,你在多大程度上感到人们希望与你的关系比你想要他们与你的亲密度更亲密?”对临床医师来说,他们的耳朵已经习惯了爱恨交加和矛盾,也习惯了使关系特征更明显的复杂性,这种调查形式是有局限性的。通过可测量的实验步骤得出的关系现象的定义可能是狭隘的。例如,依恋已经成为如下反应的同义词:实验者安排一岁大的婴儿与母亲进行短暂分离,婴儿再次见到母亲后的反应。此类发展研究的中心点迅速转移到了操作化或测量化的问题上,将对此类实验的意义的关心转向了边缘。
在寻找能被广泛(通常是被迅速)应用的可重复方法的过程中,发展心理学进入了这样一个过程:设计一种测量工具,将这种工具与很多变量联系起来,发现结果之间的差异,讨论这种测量工具到底测量的是什么,然后就失去了兴趣,转向另一种测量工具,再重复这个循环。虽然在诸如孤独、友谊、共情等现象上已经有很多前景可观而且富有思想的研究,但从发展研究的角度还是很难讲述一个有关关系发展的前后一致的“故事”。往往是发展心理学一旦获得了这样一个清晰可见的“变量”,这个人就消失了。因此,有些关于孤独的研究没有告诉我们任何关于孤独人群的情况,也没有告诉我们他们为什么孤独,甚至没有告诉我们他们有多孤独。我们只是学到了这样的一些事情:我们面对着这样的任务,随着时间的流逝,通过长期孤独的体验来解释自体感知到的特质能力和技巧,合作者感知到的技巧以及观察者感知到的技巧之间的相互关系(SpitzbergandHurt)。
我们还了解到,在研究者定义的爱这一方面,人们是如何体验他们自己的。(我们已经知道有些从事爱情研究的人让那些从没谈过恋爱的本科生想象他们如果身在爱河当中会如何反应,并据此填写问卷。)或者我们会了解到,与青少年男性相比,青少年女性更可能向朋友暴露她们自己的私事。但是为什么会这样,这样的感觉又如何呢?
为了充分地研究关系,用胡塞尔(Husserl)(19世纪亚家学大师)的话来说,我们必须回到“事物本身”上去。在人们的关系体验的现象学中,我们能够最清晰地看到将人们彼此相连的细线的彼此缠绕和图形、分化和复杂性。
在此项研究中,我试图结合临床和发展心理学最好的工具以及客体关系思想的框架,提出以现象学为基础的关系维度的模型。3我的目标是试图搞明白人们在谈论爱的时候,他们的意思是什么,我们彼此的需求是什么。
成人关系的多维性
我们倾向把成人关系“还原”到婴儿期根源,这一倾向使我们无法明确地知道成人生命中关系联系的重要性。很显然,成人有很多体验(重要的体验)在婴儿期是不可能出现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个体逐渐成熟,关系也随之发生变化。认知的发展和变化使我们再次诠释我们的早期体验,使之与后期体验相一致。我们重新思考发生在我们身上的痛苦的事情,压制它们给我们带来的伤痛。认知的发展也从根本上改变了成长中的个体体验自己的能力。然而,理论学家本质上是忽略了这些体验,或试图将这些体验还原成能够找到婴儿期线索的任何事件。因此,我们只是简单地蒙上我们的眼睛(不看这些体验)来克服成人复杂性这个问题。
在理论家就关系而著书立说的时候,他们倾向于顺着一个维度来探索,让我们这些读者来填写其余部分。例如,弗洛伊德告诉我们,健康的发展的目标是liebenundarbeiten(爱与工作)。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句子,当我读它的时候,我认为弗洛伊德的意思是我说的“爱”的意思,你会认为他表达出了你的意思。但是,弗洛伊德说lieben的意思是什么呢—“去爱”?基于他的其他作品,他的意思似乎是“相互拥有生殖器性高潮”(这也是埃里克森认为弗洛伊德要表达的意思)。毕竟,弗洛伊德关注的是利比多的发展和变迁。因此,健康的发展的终点就是在社会允许的范围内,将利比多疏通进入非弥散性的性活动中去。我们设想弗洛伊德的真正意思并不仅限于此,但实际上,他并没有评论夫妻之间应该如何分配家务琐事,也没有评论需要他人做出共情性的共鸣,或评论为什么男性与“那帮家伙们”打了一夜的扑克之后会感觉那么好。相似地,通过大量工作将我们的注意力转向了真实关系的重要性上的鲍比(Bowlby,1969)在他的著作中提到“依恋赋予了生活意义”,这里似乎包括了关系中所有其他好的因素,而不特指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