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期发展阶段的稍后期,婴儿学会了将母亲从周围其他人当中区分出来,并与这个特定的他人建立可能的依恋关系。这种天生的依恋他人的倾向构建了贯穿一生的一些最基本的过程,包括令人痛苦的对丧失的易感性,这是人类核心的一部分。当我们依恋的时候,看上去我们正依恋着某个人,彼此拥抱、彼此靠近。在整个人生中,我们持续建立依恋关系(如果我们幸运的话),而这些通常是我们存在的核心。
从生命的最开始,基本的生物需求就开始寻求满足。在婴儿期,对于吮吸的需求(利比多的最早形式)形成了人际间体验的第三种构型。这里,在激情体验的领域,他人是驱力满足的客体。在生命历程中,这种寻求快乐的导向将通过不同的方式和不同的强度来组织体验。通过驱力与他人接触是激情相关的模式:通过性的结合或性的象征性表达来克服分离。接触的幸福感和在无限的喜悦中结合的可能性是超越距离的有力方式。
在坦诚相见(eye-to-eye)的关系中,我们通过眼神接触的交流来克服距离,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自己,彼此给对方一个位置。在坦诚相见的确认中,我们通过存在于他人之中或为他人而存在来建立联系。一旦我们能够明白他人非我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将他人作为一面镜子来了解自己。婴儿在母亲眼中最先看到的景象构成了婴儿自体感的核心。这是一个贯穿一生的过程的开始,此后这个过程将进行得更为精细和复杂。
在这个他人的世界中存在一段时间后,我们开始注意到一些人比我们自己更高大、更强壮并且更有能力做事情。当我们将他人理想化并认同他们的时候,我们就试图趋近他们,试图攀爬过分离我们的距离;作为延展我们自己的一种方式,我们试图到达他们所在的地方。理想化和认同是与强大他人建立联系的方式,并努力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或者去控制他们)。
当个体走过童年期,并且自体逐步成熟并更多地注意到他人的时候,儿童最终发现将自己与他人结合在一起的可能性,并能够体验到友谊,而友谊是共同性的一种形式。在共同性中,我们与一个人并肩站在一起,和谐地移动,产生出作为两人产物的一条纽带,在两人之间的空间中一个自然发生的我们。
当我们与他人成为一个整体的时候,我们就像智力拼图中的一块板子一样“契合进去”:我们对自己的角色和“位置”感到很舒适。通常是直到青春期的时候,这种希望在社会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愿望才会变得极为重要。但是,年少一些的儿童也重视自己对某一团体而非另一团体的归属感,他们自身与他人的区分同时体验到这种团结性。这种体验是一种属于、归属,是一种与他人嵌入在一起的感觉。
最后,发展中的个体自始至终都在学习照顾他人,提供自体来满足他人的需求,通过照料和关注的行为来搭建彼此之间的桥梁。在照料行为中,我们抱着他人,双臂轻摇(实际上或象征性的),如摇篮一般。
所有这些形式,都是穿越隔离我们的空间距离触及彼此的方式,有生理的也有心理的。任何一种给定的关系可能都包含这些维度中的不止一种,同时或继发性的。空间取向的比喻在超越令人混乱的文字、澄清人们彼此之间是如何导向的以及他们需要什么来感到彼此是相互联系的等方面是有用的。
关系的这些维度即使可能互相贯通且相互合并,但它们是同时展开且通常独立运作的。然而,它们并不能简化成另一种。因为人类的生活是由很多片段构成的,一些维度会渐渐变成另一些维度;它们不是独立且独特地存在的(正如它们不应该如此一样)。但每一种维度都有它自身前后一致的核心,它自己基本的现象学;每一种维度都有它自己的比喻和表达形式。通过这些术语进行思考,使得我们超越了这样的想法,即认为所有人类的联系都是来源于被我们比喻为“好的喂养”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