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依恋(5)

那么,当人们用“在那里”来描述一个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人的时候,依恋是人们要表达的意思的一部分,但是依恋的“在那里”与抱持的“在那里”是不同的。在依恋中,源于要寻求来自保护性成人的亲近感的需求,但最终又独立于这种需求,基于生物学和行为学基础上的对亲密关系的需求,使个体将自我与另一个人通过联系和一种缓和孤独感的归属感的感觉紧密联系在一起。与抱持不同,在持续性的背景之下,依恋的这种联结不需要满足除回应性之外的其他目的。依恋关系可能包括性、共同性、抱持、嵌入或者任何其他关系维度,但并不是必须这样的。这就是为什么很难清楚表达依恋体验的一个原因:一个人是“在那里”。在那里做什么?为了我而在那里。他在那里,因此我不会感到孤独。

在关于成人孤独感方面进行的深思熟虑的反思中,韦斯(Weiss,1987)想知道成人依恋中到底是什么因素使人们远离了孤独。他注意到似乎并不是因为依恋对象是亲密知己或性伙伴,甚至都不是安全感的来源;而是因为那是一种生命交织,情感联结的感觉。很难精确表达,但这已经是我们能够表达的最好程度了。

当依恋系统出问题的时候,儿童期后的依恋行为最有可能被观察到。当事情威胁到依恋关系的持续性的时候,探索行为就终止了,注意力就集中到了依恋纽带的恢复上。几乎所有开始时研究依恋的研究者最后都是研究丧失。当我们失去了最珍贵的他人,或即将失去他们的时候,我们会处于最沉痛的悲伤之中。哪里有丧失,哪里就有依恋。因此,研究依恋的一个最大困难在于这样一个事实:当依恋顺利运作的时候,它是一个虚弱的半影;只有在受到破坏的时候才闪现光辉。

哈里特16岁的时候,她的母亲去世了,她在第二年承担了照顾5个弟妹的大部分责任。当她去上大学的时候,她遇到了维利,维利似乎能够提供她原来依靠母亲获取的情感和热爱。她很欣赏维利的坚定和忠诚,并慢慢的依恋上他的为她而“在那里”。大学毕业后,他们结了婚。在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15年里,哈里特不让自己察觉到对他们关系的任何失望。他们是一个团队:在一起努力工作,有很多兴趣和活动一起做,并有很多朋友。他们一直期望一旦经济条件允许,他们就可以生小孩,开始家庭生活。

维利最后被发现无生育能力,这给他们的婚姻带来了一场危机。哈里特对维利非常愤怒,生气他竟然在这么重要的事件上令她失望,并由此打开了其他被压抑的不满的阀门。哈里特现在能够察觉到维利对工作的迷恋,他的被动以及情感上无力回应她的状态,并且对她也缺乏性欲。经过几年的努力,其间还有治疗的帮助,最后哈里特清楚地知道维利是不会改变的;他是一个内向的人,情感上的亲密会让他害羞地躲开。这一发现使她陷入了痛苦的两难选择之中。

哈里特感到,如果她不得不接受一种没有孩子的生活,她需要在主要关系中获得更多的情感支持。她需要维利更多的投入和共情,也需要更多的性爱。然而,每当她做出决定要离开维利的时候,在她愤怒间歇所察觉不到的她对维利的依恋的全部重量就会阻止她,使她无法行动。在这些时候,将她感到的因他而生的渴望之情看成是依赖将会是令人悲伤的错误。她需要他,是因为她依恋于他。哈里特体验到的这种深深的需求是这样一个意识:旅行之后,不会有人等候在机场接他回家,不会有人知道她工作到深夜之后何时到家,没有人会和她一起参加家庭聚会或庆典。哈里特知道她完全可以自己做所有这些事情,但放弃这些共享的成分的痛苦是令她无法忍受的。

有个人知道你在哪里、为你接机、和你一起参加家庭聚会或看电影,这些是成人的“安全基地”的表达。常常令病人和治疗师感到困惑的是这些特定的行为本身是非实质的。例如,病人可能从心里感到困惑,为什么他的妻子每天晚上把他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取出来这件事这么重要。毕竟,他自己是可以做到的。但他既不愿意也不是真的觉得能做;如果他是这样的话,他内心的一些东西将被破坏并失去平衡。在这些情况下,这可能真的是依赖,但更可能是依恋的迹象。

如果依恋对象是可获得的并且是有回应的,我们会感到安全(但相对意识不到在密切关系内部发生的复杂的情感和心理运作)。丧失这样的依恋对象,我们可能会感到心碎,仿佛那根把我们的生命编制在一起的线被拆开了。丧失中的抛弃感是非常强烈的,丧失(依恋对象)的个体可能要经过很长时间才能出现一些想要向外探索或寻求的迹象。我们强烈渴望再次找到那个我们曾经依恋的特定他人,我们的很多行为有意识或无意识的都在为试图将发生问题的事情恢复正常而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