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改变了我一生的话语(8)

贝思的幸运还在于,她很美丽。她还很小的时候,我和她一起走在纽约的街上,有时候会有热切的摄影师叫住我们,要给她拍照。一位朋友还给她拍了一段电影,说她的表演“精彩绝伦”。贝思一头闪亮的金发,大大的蓝绿色眼睛,但她真正的非凡之处还在于,她充满智慧,工作又非常勤奋,富于一种要把事做好的品质。读完高中和大学以后,她还继续在纽约大学电影学院深造,后来在马丁•斯科塞斯马丁•斯科塞斯(Martin Scorsese): 好莱坞电影导演,被誉为“电影社会学家”。手下做个跑腿的,这可不是轻松的活儿。然后她又在哈维•温斯坦和鲍勃•温斯坦哈维•温斯坦和鲍勃•温斯坦: 温斯坦(Weinstein)兄弟是米拉麦克斯电影公司(Miramax)的创建者,也是该公司富有创造力的制片人。手下工作——这是份更具挑战性的工作。但贝思好像喜欢他们交给她的一切艰巨任务。她的努力工作也得到了回报,她协助推广了电影《哭泣游戏》,制片人对她印象很深,给她机会导演一部故事片。这是贝思的梦想——当一名导演。早在她在斯科塞斯手下和在米拉麦克斯电影公司工作时,她就抽空拍了几部短片。现在她有机会导演一部标准长度的故事片了。这部电影名叫《陋街有黄金》,是在纽约和爱尔兰拍摄的。贝思发觉爱尔兰对女性电影导演有着更广阔的天空,于是她移居爱尔兰继续她的事业。

工作努力勤奋对贝思来说总是自然而然的。可我怎么没能从她这榜样身上得益呢?她的工作态度早该教会我领悟工作之光荣——即使只是个地位低微、只能端端咖啡的办事员,贝思也会满怀热情地去干她的活儿。我现在意识到贝思真是一个奇迹——她的阅读能力与我截然不同,而且不知何故她对于工作的认识竟也与我恰恰相反——我把工作当成烦杂事务,她却把工作当作一种内心感召。

念及贝思,我得到了安慰,我推开星巴克的门,走向了店堂后部,期待做些更辛苦的工作。

我希望克莉斯多在那儿,能给我派点活儿干——除了让我害怕的收银台。虽说我很急于证明自己是个能干的星巴克新伙伴,但我每天都不愿意到柜台前面去,和其他伙伴一起接待顾客。我总得去操作收银机的,每念及此我总感到害怕。所以我常常只是站在克莉斯多“办公室”的中性区域那儿——她的办公室其实只是一块很小的地方,有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和一台电脑。前几个星期,我在那儿徘徊一会儿以后,克莉斯多总会对我说:“你今天打扫一下卫生怎么样?”

我总是答道:“再好也没有了!”

我想,打扫卫生的话我就不用去操作那些可怕的收银机了。如果非得叫我去收钱找零,同时还要跟人对话,我想我一定会出错,而且错得很离谱。所以我希望赢得克莉斯多的尊重,让她的门店更需要我——在某些我能学会的领域内。

当然,我以前一点打扫卫生的经验也没有。在家里,我前妻包揽了打扫的家务,而那些打扫浴室和厨房的粗重活就叫清洁女工上门来做。而在公司,我做到高层主管以后,就用不着打扫自己的办公区域了。晚上,带着塑料垃圾袋和吸尘器的女工会来打扫卫生,有时会碰上我正准备离开。我对自己一贯对她们很有礼貌感到颇为自得,但是我却很少去想她们是如何把整块地方打扫得这么干净的。

“这是泥浆,”我第一次做值日打扫卫生的时候,克莉斯多对我说,“要把它弄掉得费好多工夫。我们有瓷砖,就有泥浆的难题。或者我该说我们有个‘泥浆机会’。”

这对我当然是个机会。

克莉斯多给我一个特殊的刷子,然后她教我怎样在洗拖把的水桶里灌满热水和清洁液。我先扫地,再用拖把拖地,然后用刷子把泥浆刷掉,接着再用拖把拖一遍。打扫几英尺的地方就要花上好几分钟,而打扫整个店面要好几小时。我用几近癫狂的劲头干着我的打扫工作。

有一次克莉斯多从旁走过,都笑话我了。

“迈克,我可从没见过任何一个人这样狂热地打扫卫生。”

“我喜欢干这个。”我说,这是我的真心话。我能察觉到自己有了很大的不同。就连店里其他伙伴也不声不响地给我以尊重。我想他们一定没想到过,这个老年白人会这样喜欢擦洗泥浆。

有一次凯斯特走过,冲我可爱地微笑着说:“盥洗室要特别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