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她说,“那么当不利情况发生的时候,你怎么对待顾客呢?”
“我很认真地倾听顾客的话,然后设法纠正错处,接着问他们还需要我做什么。”我曾经写过一本小册子介绍如何应对不利情形,这会儿我把这些快忘掉的话一股脑地胡乱说了出来。
克莉斯多又笑了,在纸上做了个记号。
“你有没有和很多人一起在窘境的压力下工作呢?”她问。
“有,”我含糊地回答。我曾经为了迪奥的广告活动而工作到很晚,但是,那和给数百个上班途中的人端拿铁咖啡可不是一回事。
克莉斯多继续在表上做记号。“你对星巴克有多少了解?你有没有进过我们的门店呢?”
我的机会来了。我为工作而寻寻觅觅的日日月月里,进过纽约的许多星巴克。我急切地抓住这个机会来展示自己对星巴克的了解:“大中央车站的星巴克总是很繁忙,我总是没有位子坐,不过第五大道和45街交叉口的那一家门店真的非常舒服,公园大道拐角的那一家风景好极了,还有——”
“好了,迈克,”她打断了我,“我了解了。”她微笑着。“看来你非常支持星巴克,那你一定喜欢这个问题: 你最喜欢哪款饮料?”
我又有用武之地了。我喜欢好多种咖啡,而我最喜欢喝咖啡的地方就是星巴克了。
“拿铁和卡布奇诺有什么区别?”克莉斯多问。
这下她可把我给问住了。两者我都喜欢,可是不知道区别在哪儿。“我不知道……卡布奇诺少加点牛奶或者别的什么?”
“你以后会知道的。”她说着,又在表格上做了个记号,但我觉得这是个肯定的答复。仅仅她那句“你以后会知道的”,就为我建立了信心。我几乎以为自己再也不能够去学、去做新的东西,也不会再有人在我身上投入时间、帮我学习一项新工作了。
克莉斯多站了起来。面试无疑是结束了。
我也站了起来,急迫之中险些打翻了我那杯拿铁咖啡。我们握了握手。
“谢谢,克莉斯多。”我说。我这辈子还没这么感恩戴德过,她一定也感受到了我平凡语句中那份由衷的感激之情。
她笑了。我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显然,她对目前的整个局面都很满意。还有我。或许我的表现让她发现所谓的“敌人”其实是个很好驾驭的人,或者更好——我不仅是个上了年纪的白人,还是个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而她正好可以施以援手。不管原因何在,她和我在一起似乎放松多了。
但是她接着又严肃起来:“这份工作可不简单,迈克。”
“我知道。但我会为你卖力工作的,我向你保证。”
她微笑着,或许其中还蕴含着些许自豪。后来我才知道了其中的缘故: 八年前,她连份工作都没有,她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一个美国上流社会的白人、身着两千美元套装“大丈夫”,会向她乞求一份工作。
克莉斯多一定也认可了我愿意彻底颠覆角色的诚挚之情——从喝咖啡到给人端咖啡。但我现在意识到,她一定也觉得我还有很多东西有待学习、还有很多偏见需要纠正。
尽管如此,她还是愿意冒险一试,冲破阶级、种族和性别的界限,给我一份工作。
“我过些日子给你打电话,迈克,告诉你结果。”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