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嘴上抗议,但实际上还挺喜欢他们笑话我。至少我在的时候他们感觉很快活。
克莉斯多教我怎样结算。
“你的‘净营业额’应该是现在的总数减去150美元。不用担心,量钞机会把数目算出来的。”
量钞机得出了结果,我的营业额少了4.5美元。
“这是你第一次干,还算不错。”克莉斯多说,“我说过,差额可以在5美元之内……不过大多数伙伴只会相差几美分。你会明白的。”
她怎么这么糊涂?她难道不明白自己在和一个金融白痴说话吗?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自己度过了可怕的考验。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收银机本身,不过我倒是很喜欢跟那些急切想要向我买饮料的顾客交流。
“你干得——还不错,迈克。”克莉斯多又看了看结算结果说,“不过你要尽量把饮料名字报对。我一直在看你,你能和顾客眼神交流,但你很少和他们交谈。我知道,有人排队的时候你做不了什么,但是如果有时间的话,要尽量和顾客说几句。很多人来星巴克是为了感觉更舒服……这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
“当然可以。”没有短缺几百美元,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克莉斯多抬手看了看表。
“我得走了,”她披上了那件高档皮衣,“打卡下班吧,迈克。”她边朝外走边回头对我说。
我发现外面停着一辆黑色考维特车,那车原来是在等她啊。克莉斯多当然很有魅力。我看着她向门口走去,和好几位客人聊了几句。就算有人等着她,她还是工作第一。
我在她的电脑上打卡下班,9: 05。我干了七个小时。我的双脚都疼了,还有点头晕眼花。
我突然想起了——安妮!她还在等我呢!我迅速脱下围裙,朝外走去。
我看到安妮坐在角落的一张小桌旁,正读着书。
“嗨,安妮。”
“爸爸!”她跳起来紧紧抱住了我。
我感觉好多了。
“要再来杯拿铁吗?”我说。
“不用了,”她笑道:“我们走吧……你今天得晚睡啦。”
安妮知道我喜欢早睡,就像早睡早起的小云雀,而不是爱熬夜的夜猫子。安妮常常和我一起度过清晨的时光。她两三岁的时候,我们总是在夏日清新的拂晓时分到康涅狄格的小湖边散步。我们在浅滩上互相泼水玩,看着太阳从松树林后升起。然后我们就散步回家,一块儿喝点麦片粥,这时候家里其他人还都没起床呢。
我们一起走到店门口,安妮挽住了我的胳膊,我感觉更好了。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克莉斯多还忙着和客人说话呢。真叫人难忘。
“我们乘地铁到时代广场,”安妮说,“再坐短驳线去大中央车站,我在那儿搭地铁回布鲁克林,你乘火车回布隆克维。”
安妮把回家路线都想好了。她工作很努力,以前是个很棒的学生,大学时还是美国大学优等生荣誉学会成员,不过她想当演员,于是她把所有良好的组织能力都投入到这份职业中去了。
我们在摇晃的地铁车厢里说话,周围一片吵嚷声。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星巴克工作。”安妮说。我跟她妈妈说起过,还留了字条给安妮,说我在百老汇大道的星巴克工作,不过叫她过一段时间再来,等我工作干得不错了再来。不过她等不及了。
安妮天生就不甘等待。我记得她3岁时就跟我说:“我想骑马。”
“好啊,”我说,“改日去骑。”
“现在就骑。”
“你还太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