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想到了一个更有意义的事:能不能出一本书?
是的,这是目前我唯一能做的既不离开家乡,精神又可超脱于世俗之外的事。我眼睛一亮,犹如在无边的黑暗里看到了一束曙光。当时我并不知道出书对我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只是想做一件实实在在的事,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没有完全被世俗的尘沙所淹没,还在灵魂深处为自己保留了一片净土。就像一尾被困在沸水里的鱼,在没被煮熟之前总不甘心,还拼命挣扎着要浮出水面透上一口气。
世上两件事一旦沾染,万难戒除。一是赌,一是毒。尤其赌,由于在当地蔚然成风,故而有“你能戒赌我能戒饭”一说,表示戒赌这件事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我承认要想从这种全民皆赌的环境里抽身很难,尤其是打麻将,三缺一的时候,纵是半夜三更,“角子们”也恨不能把你从床上拽起来。
刚开始写作时也是千难万难。一边是人声鼎沸,麻将哗哗,一边是孤灯苦守,脑汁搅尽。尤其文思枯竭时,有人一喊,哪里经得住诱惑,扔下笔就乐颠颠地去了。但是,我发现自己再难找回麻将桌前那种恬静从容的心境。我心浮气躁,如坐针毡,“小赌妹”再不复往日雄风,兵败如山倒,每每溃不成军。
我强烈意识到赌博确实是在无谓地谋杀时间!不从赌桌边撤退,一辈子注定一事无成!我决心戒赌,不管别人说戒赌有多么不可能的难,我都一定要做到!人贵在战胜自己,一个约束不了自己的人是不会有成就的。
戒赌与减肥一样,万不可声张的,否则一定功亏一篑。我采用“和平演变”的方式,悄无声息地从赌桌旁消失撤退,除了上班,便老老实实把自己“绑定”在书桌旁。如果有麻友声声呼唤,我就解释说:“这段时间手气太差了,歇一歇!”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来叫我了。
写呀写,我激情澎湃,文思飞扬。文字如行云流水一般从笔下涌出,根本没有任何滞碍,只恨笔太慢,跟不上大脑活跃的思维。在文字的创造中,我忘了身边一切的事情,苦楚也好,不如意也罢,全都抛诸脑后。
从家乡到贵州省出版社,有一百六十公里的山路。为了出书,我一遍遍坐着大巴车,奔波在这条崎岖不平的山路上。
我记得那辆载满顾客的大巴车,在没有星光的夜里,晃晃悠悠地行走在山路上。青翠的大山变成一幅幅幽暗的剪影,树影幢幢,明暗有致。车厢里的人大部分陷入了梦乡,各种音调的鼾声此起彼伏。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暮色掩映下隐隐绰绰的大山的轮廓,想着即将付诸出版的我的书稿,有一种模糊而崭新的情愫充塞心间。虽说窗外一片漆黑,我的心,却在漆黑里看到了微弱的光亮!
第一本散文集《紫色情怀》面世后,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我成功地摘掉了“花瓶”的帽子,“才女+美女”等种种桂冠接踵而来。
这本书的意义还并不止于此,它为我日后走上专业写作之路奠定了良好而坚实的基础,更奇妙的是,这本书为我带来传说中的理想爱情,我和他因书结缘,万里携手。所以,写作为我带来梦想的一切。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从此,我除了上班以外,把所有的时间、精力、感情通通交付给了写作。我用文字竖起了一道坚实的屏障,把自己与周遭纷乱繁复的环境隔绝开来,“躲进小楼成一体,管它春夏与秋冬”!
平庸的生活最容易让人慵懒,随波逐流,得过且过。如果没有足够的自制能力,就会像一个泡沫一样,轻而易举地被生活淹没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