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他还在医院里吗?
昨天回家了。今天早上我搭了第一班飞机,两点半左右到波士顿,再租了辆车赶到这儿。这比写信要快,不是吗?只要一天,而不是三四天,也许甚至五天。说不定海克特五天之内就会死掉。
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我不想冒那个险。那样你会很轻易就把我的电话挂断。
你干吗这么积极?这就是我接下来的问题。你是谁,你怎么会卷进这件事里?
我从生下来就认识他们。他们和我很亲。
难道你是他们的女儿?
我是查理·格兰德的女儿。也许你不记得这个名字,但我担保你曾经瞄到过它。可能还看到过好多次。
那个摄影师。
不错。他是海克特在万花筒拍的所有电影的摄影。当海克特和芙芮达决定重新拍片的时候,他离开加利福尼亚住到了农场。那是一九四○年。一九四六年他与我母亲结婚。我在那儿出生,在那儿长大。那对我是个重要的地方,齐默先生。我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那儿。
你从没离开过?
十五岁我上了寄宿学校。然后上大学。再然后,我住在城市里。纽约,伦敦,洛杉矶。我结过婚,又离了,我干过各种工作,我做过各种事。
但你现在生活在农场里。
我大概是七年前搬回去的。我母亲去世了,我回家参加葬礼。那之后,我决定留下来。查理几年后也死了,但我还在那儿。
在那儿干吗?
写海克特的传记。那花了我六年半时间,但现在已经快完成了。
开始慢慢有点意思了。
当然有意思。我不可能跑两千四百英里的路来跟你撒谎,是不是?
下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世上有那么多人,你为什么要挑我?
因为我需要一个证人。我在书中说到的事情没有其他人见过,如果没有一个人出来支持我的说法,我写的东西就会显得不可信。
但那个人不一定非要是我。他可以是任何人。从你小心翼翼兜圈子的话听来,似乎海克特后来又拍了新的电影。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应该联系一位电影学者让他看看那些影片。你需要一位权威人士来为你作证,他应该是在这一领域里有一定声望的某个人。而我只是个业余爱好者。
你也许不是个电影批评方面的专家,但你在海克特的喜剧默片上却是个绝对的专家。你写了本极其出色的书,齐默先生。对于那些电影来说,没人能写得比你更好。那是一部权威性的著作。
直到那时为止,她都在全神贯注地对待我。她坐在沙发上,我则在她前面来回踱着步子,感觉自己就像个正在盘问目击证人的控方律师。我已经占了上风,她回答问题的时候直直盯着我的眼睛。现在,突然,她低头匆匆瞥了一眼手表,开始坐立不安起来,我能感觉到形势已经发生了逆转。
晚了,她说。
我误解了她的话,以为她的意思是她累了。这让我觉得很荒唐,在那种情况下这样说实在可笑透顶。是你开的头,我说,你不会想现在把我晾到一边吧,啊?我们才刚刚热完身呢。
现在一点半。波士顿的飞机七点一刻起飞。如果我们一个小时内出发,也许还赶得上。
你在说什么?
你不会以为我来佛蒙特只是为了聊天吧,是不是?我要把你带回新墨西哥。我以为你明白。
你在开玩笑。
旅途时间很长。如果你还有问题要问,我会很乐意在路上回答你。等我们到了那儿,我所知道的一切你都会知道。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