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把人们同默片分开了,死亡把人们同爱分开了。而把我们与之分开的东西,其实正是它们如此吸引我们的东西。所以,幻影之书,也就是消逝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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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说到电影,这部小说至少包含了两个电影短片的剧本:《隐形人》《马丁·弗罗斯特的内心生活》(《写字间里的旅行》这个名字就出现在《马丁·弗罗斯特的内心生活》的剧本里)。哪怕单独作为电影剧本本身,它们也称得上绝妙。它们本身就是个小世界(犹如做工精细的箱子,世界中有小世界,小世界中有更小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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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第一本译作。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我本人也写小说。坦率地说,我并不觉得作为一个小说家有多幸福——在大部分时候不如说正好相反。但是,就像保罗·奥斯特所说的,“当作家并非像当警察或者医生是选择一种职业。与其说选择,不如说被选择。你一旦接受这个事实,就再也干不了其他任何事情。”
因此,翻译对于我的意义或许跟别的译者有所不同。对我来说,翻译是一种最大限度上的精读,是一种文学课(我很高兴遇到了奥斯特这样的好老师),是另一种创作。我对语言有着偏执狂般的挑剔与苛求。为了尽可能地重现原著的风格,我对翻译的每个句子、每个字都要斟酌再三,我反复地默念——有时甚至会念出声,就像个疯癫而专注的炼金术士。
无论如何,我希望——同时也相信——你会喜欢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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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回到二月,回到那个飘雪的下午的咖啡馆。
她脱掉烟灰色大衣,在我对面坐下。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我对她说我刚刚翻完了《幻影书》的最后一句。
“哦?真巧——我还记得上次见你时你刚翻了第一句。”她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用塞林格的说法,这女孩理智得可怕。
“我还记得那句话,”她眼睛看向窗外,停顿片刻,然后接着说,“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最后一句是——”我说,“抱着那样的希望,我继续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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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一个译者所享有的小小权利,我请求您——亲爱的读者——把这一段留给我自己。我想列一份小小的感谢名单,献给那些帮助我翻译这本书的朋友。他们是:
我的编辑曹洁、柳明晔、郑幼幼、钱孝蓝。
我的文学同事嵇亦工、吴玄、夏烈。
我的朋友夏雨清(及他莫干山上美丽的颐园)、朱升华(及他那家曾在文三路上而如今已经迁走的枫林晚书店)。
我心爱的家人叶全新、孔祥彪、楼莺和孔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