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_1

"奶那麽喜欢做爱吗?"

父亲的右手用力拍打在桌面,大声怒吼着。

这声怒吼,直冲着想赶快把晚餐吃完,像往常一般出去玩的我,而这句突然脱口而出的话,也让家中所有成员停下了筷子。

只见这一瞬间,连空气都停止了。

母亲、读小学的弟弟和我,谁都不敢抬起头看父亲。

也因为重力拍打桌面的关系,父亲的筷子从狭长的餐桌上滚落到地面。

父亲的个子不高。

如果把潜遣扦汽莦(注1)出现的波平加上了胡子,那就是父亲的样子,不过和波平不一样的是,他脸上很少露出笑容,而且总是透过银框的眼镜,一直监视着我。

小学低年级时,我看到了学校通知单,上面写着"个性内向"。

上课从来不曾举过手,即使老师问话,也回答不出什麽来,只能低头看着地板,不敢正视老师。

就算老师把耳朵贴近我的嘴边,还是听不到我那比蚊子还小的声音。

在家中一直被教唆着"去做这个"、"去做那个",如果做不到的话就一直被大吼的我,在没有父母亲的学校中变得什麽都不会,深怕如果做了不必要事就会被骂。

我,总是对人们的目光感到恐惧。

父亲的管教非常严格。

举例来说,从吃饭时饭碗、筷子的拿法开始,只要手臂一碰到桌子,父亲就会毫不留情地打过来。

当然,在吃饭的时候更是不可能让我们看电视。

吃晚饭时,一定要对父母报告当天的事。

父亲、母亲、两个弟弟以及我,一共五个人围坐在桌边,我和两个弟弟便将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包括上课、老师和朋友,一五一十的向父母报告。

在别人看来,这般和乐融洽的景象,可能会觉得这是个好家庭。

但我总觉得,好像说什麽都会被斥责。

所以,在学校一向畏缩的我,并没有什麽特别值得报告的事。

"奶今天在学校如何呢?""没什麽┅""有没有什麽特别的事?""没什麽┅"这是我一贯的台词。

说完後,就避免和父亲的目光相会默默地动着筷子。

在我的记忆中,吃饭时很少快乐地欢笑,心裏只想着赶快把饭吃完,然後去看自己想看的电视节目。

在严肃的父亲旁边,不常说话的母亲总是不会多看我们一眼。

据说如果是因为母亲的关系而被斥责的话,这个小孩总会被拐着弯说"你真是没有教养"。

"这都是为奶好,这都是为奶好┅"真的是这样吗?不过,这是母亲的口头禅。

拥有穿着和服(注2)资格的母亲,在家中经常穿着和服。

她,顺从、听从丈夫的话,悉心服侍他,就人们的眼光来看,是个理想的妻子。

可是对我来说,"理想的妻子"和"理想的母亲"实在有着天壤之别。

母亲总是要求我成为一个成绩好、礼仪端正的"理想的小孩",可是,我绝对不是这样的孩子。

我几乎每天都有补不完的习,像是升学补习班、学钢琴、算盘、作文、学书法等等,然後"这都是为奶好"的话又不断地重覆在我耳旁,可以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也曾经被父亲说"姿势太差"而被逼着去学武术,後来又一度要我去学日本传统舞蹈,不过在我拼命的抵抗之下,总算是不用去学了。

放学後,赶着到补习班上课,补习完後,回家吃着那顿气氛凝重的晚餐,吃完晚餐後,母亲又会以"这都是为奶好"的理由要我去用功。

"我的教育方针没有错误。

"说完後母亲的眼梢就吊得更高了。

如果父亲因为工作而晚回来那就还好。

但如果早回来的话,他就会把有岛武郎的"一房葡萄"之类的小说递给我,然後强迫我大声地念这本书,再把这本书重抄一遍。

之後的三十分钟到一小时之间,父亲一定会拿着尺站在我椅子後面。

接着,就只能听到尺轻拍在父亲手掌上的声音。

"奶的背驼了!""注意力不够!"只要一发现有缺点,父亲就会高举手上的尺,二话不说地往我手上"招呼"。

这时,我的身体就会出现一阵的震动,也因此我的两只手腕、手上的指甲总是红肿的。

"如何不激怒监视我的父亲",我的脑中只想到这个。

通常,一般的小孩子都会想和父母交流、沟通,但我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对於严格的父亲,都会刻意地避免和他交谈。

那是小学四年级的事了。

那个时候,有一部无论如何都想和朋友一起去看的卡通动画电影,叫做"白鸟湖"。

虽然很想去,可是我知道如果向父母请求的话,一定不会被允许。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只是和朋友到街上去玩,也算是不良的行为。

可是不管怎麽样我都非常想去,所以在无法抑止这个冲动下,就偷偷地跑去看了。

结果还是被父母知道了。

回家的时候先是立刻被母亲念了一顿,等父亲从公司回来後,又是一顿大骂和毒打。

我的脸被赏了耳光,一回、两回、三回。

"为什麽不可以去呢!?"我虽然哭叫着抗议,但回应我的,却是另一阵痛打。

因为眼泪的关系,父亲的影像以及我所存在的这个世界,都变得看不见了,只能听到正在挨揍的声音。

"为什麽会被打呢?"心中只想着这个问题。

夜裏,我将脸埋在枕头里哭泣。

"到了国中时我绝对要逃离这个家!"我在心中不成声地呐喊着。

"真是丢脸,真没面子!"小学快结束的时候,父亲和母亲的口中,总是只有这句话。

我渐渐地发现,父母亲并不是为我的事情着想,他们只是在意世人的眼光而已。

当然,到了快要进国中的时候,我就开始和"入学考试"这个名词打起了交道,每天放学到补习班报到,回家後就被叫去念书。

父母亲想要我上偏差值(注3)高达60的私立女校,可是我想上的是男女合校。

如果要进私立的男女合校,就必须进行国语、算数、理科、社会这四科的测试。

私立的男女合校,都是一些偏差值高的学校,想进这些高水准的升学私立合校,是非常困难的。

不过为了应付考试,我只读国语和算术这两科。

结果我考上了区立国中,而且还是特地迁移户籍,才进得了这间高升学率的国中。

到国中一年级为止,为了不使父亲生气,我还是努力地用功读书。

如果说有为了进好一点的高中而努力读书的学生,那麽当然也会有跟不上学业的学生。

在升学率高的国中里,功课不好的学生和优等生之间的差异是非常大的,而成绩跟不上的学生,很快地就会走上不良少年之路。

小学在一起的朋友,现在都进了当地的国中就读,而独自越区就读的我,能做的就只有读书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期中和期末的考试成绩,我都在全年级的十名之内。

可是,无论如何还是不能在班上得到第一名。

身高既不高,长得也不吸引人,我怎麽看都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女孩子。

像有一个女同学叫做山口,她既会弹琴也会读书,还曾在学校的活动中为全校的同学演奏校歌;考试的成绩张贴在走廊时,她也常是全年级的第一名,总之就是全部都很优秀,除了体育之外,所有的成绩都是5,也就是所谓A级的才女。

像我再怎麽努力,都只能拿到全班的第二名而已,始终无法超越那个女同学。

"山口这麽有才能,那奶呢?""山口的平均分数是多少呢?"只要一有什麽事,母亲总是拿我来和她做比较。

有一次,我数学考了90分,因为从以前开始数学就是我很棘手的科目,所以从老师手上接到考卷的那一瞬间,我不禁"耶~"地在心中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

然後我将考卷小心地折起来放到书包中,高高兴兴地回家,想说这次一定可以被称赞了。

"妈,我告诉奶,我告诉奶,我数学考了九十分喔!""山口得几分呢?""┅┅┅""竟然还错了四题,为什麽不会呢?""┅┅┅""山口反正都是一百分吧!""┅┅┅"我自己最了解我没有办法达到。

"奶的努力不够。

"母亲总是这样对我说。

我就算再努力还是如此。

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这样的结果,永远得不到一句称赞的话。

不论我再怎麽努力,依然无法追上那个人,所以也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我就很讨厌"努力"这两个字。

"努力"不是美德。

拼命努力,只为了让别人认可的人,只是一小部分。

在努力过後,只希望能被别人认同我所做的努力。

这大概就是我所渴望的吧!可是我明明已经努力过了,却无法得到认同。

不被认同的"努力"是没有意义的,为什麽他们不了解呢?为什麽他们连一句赞美都不肯说呢?我每天一直被这样不快乐的心情烦扰着,一直被压抑着。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我甚至没有想过,其实自己想做的事还有梦想的东西,就是这个。

那时我满脑子所想的,只是希望别人能够称赞我。

努力用功使成绩好的话就不会被骂,所以每当被老师或朋友称赞"奶真是会读书"时,我就会觉得很有优越感。

因此就算我很讨厌读书,但是为了想得到别人的赞美,我还是会努力读书。

每当周围的人对我投以赞美的眼光及声音时,因为不是恶意的,所以即使不喜欢,我依然会忍耐地读下去。

我,只是想得到别人的赞美而已。

只是想从父母亲的口中得到一句"奶已经努力了"这样一句话而已。

注1:"潜遣扦汽莦"是日本家谕户晓的漫画及卡通。

注2:由於日本和服的穿法都有一定的技巧,而且一个人是无法穿上的,所以必须经由学习才知道方法,否则一般人是不会穿着的。

注3:偏差值是指在智力以及学力测验中,这个人的得分在平均水准中是在什麽程度的数值,水准愈高,偏差值也就愈高。

对国中生的我来说,歌舞伎町的霓虹灯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我便和暴走族的他约会,也开始坐着他的车一起飚车。

那是我第一次清楚确认自己在什麽地方,不是在家裏,也不是在机车後座,而是在这个叫新宿的危险地方。

夜晚歌舞伎町的霓虹灯眩目地闪烁着,追求危险气氛的少女们,热衷地沈迷在这异常的气氛里。

当时的歌舞伎町,有很多高中生非常爱去的迪斯可舞厅,只要五百日元,就可以跳舞跳到早上,还有无限的食物和饮料供应,所以相同年纪的同伴经常聚集在这裏狂欢。

虽然如此,但当时五百元对一个中学生来说,可说是一笔很大的金钱。

那时在舞厅里最常放的音乐,就是芭娜娜拉玛的"维娜斯"以及凯莉米洛的歌,除此之外就是"DEADORALIVE"的音乐。

只见大家都模仿电影"捍卫战士"中汤姆克鲁斯的样子,披着MA-1的皮衣,提着SAS的手提包,腰上绑着BORDER的衬杉,在JOPARRS的裤子之上,还穿着Reebok或是K-SWISS的球鞋,不过我们的MA-1都是使用YKK拉炼的日本制品。

我们还曾经因为很想要真品,而跑到上野AMEYOKO附近的店里偷过。

有时去迪斯可的五百元也常凑不到,所以如果很想去的话,就会去当扒手,不然就是用恐吓的方法来凑。

新宿车站的付费置物箱以及付费公共厕所,都是我们的根据地。

和伙伴一起到百货公司,表面上是去看衣服,实际上将喜欢的衣服拿进试衣间之後,不是穿在衣服裏头就是把它塞到包包中,然後趁伙伴在和店员谈话的时候,大大方方地带走。

接下来就抱着战利品-化粧品和洋装,到新宿车站地下的付费厕所。

在被称为"五十元厕所"的那个地方,是不可能让醉鬼以及流浪汉进去的,所以里面很乾净,而且只要一个人将钱投进去的话,不管几个人都可以进去。

这个不常有人来的空间,就是我们绝佳的隐藏地。

接着,我们将排列在厕所洗脸台的战利品,全部穿戴在身上。

穿上成熟的黑色套装,再涂上一点口红的话,就完全看不出是国中生的样子。

如果说学校的制服是学生的象徵,那麽套装及口红就是大人的制服了。

大夥一边照着镜子、一边以赞美的心情与其他人互相比较。

其实大家内心所想的都是一样。

"我比她们还可爱。

"剩下的战利品放在付费置物箱後,我们就去歌舞伎町玩。

当时新宿的歌舞伎町,就像是现在涉谷的中心街道。

聚集在这个街上的孩子们,只有对朋友们非常坦诚且温柔,但是却很讨厌社会及大人。

这些人,有着同父异母的兄弟的美惠子;因为生病早退,回到在家中看到母亲和不认识的男人睡觉的由美;远足的便当里面,总是只有冷掉的麦当劳汉堡的恭子;因为反对母亲改嫁而不去学校的理佐;被大白天就在家裏喝酒、患有酒精中毒的父亲殴打的诚一;因为付不出伙食费,而在收钱时一个人呆然面对的绘里;不知道送过几次割腕自杀的母亲去医院的勇树;因为是情妇的女儿而在学校中被欺负的绫;因为交通事故失去双亲,却被亲戚们互踼皮球的隆;因为无法画出父亲肖像而哭泣,却被老师骂的加奈;还有就是不管去那裏、有没有回家都不会被念的麻知。

聚集在歌舞伎町的朋友们,许多都是在学校及家中找不到温馨,都渴望着爱情及友情的孩子,寂寞的幼小心灵在街上徘徊,看到相同的人自然就聚在一起。

对我来说,歌舞伎町是乐园。

为了确认是不是真的能让人快乐,所以我跳上了前往新宿的电车。

当然,去歌舞伎町之後又被骂了。

"那裏不是你们小孩子应该去的地方!""奶这个不良少女!"父亲的铁拳又毫不留情地飞过来。

即使如此,我还是照常前往朋友们等待着的歌舞伎町。

1985年,国中一年级的秋天,我最喜欢的爷爷因为癌症而去世了。

生於大正年间,住在同一栋房子裏的爷爷奶奶,救了我不知道多少次。

每次父亲或母亲在责骂我的时候,最先出来坦护我的就是爷爷。

"这个孩子绝对不是坏孩子,是爷爷的心肝宝贝。

"爷爷一面说着,一面会用他布满皱纹的手来抚摸我的头。

这样疼爱我的爷爷去世了。

之前,爷爷长时间不断的住院又出院。

如果我不能在门限的时间内回家,我就会去探望爷爷。

只要有探望爷爷的藉口的话,即使过了门限时间回家,也不会被骂。

父母猜测我会花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去探病,但我只花了三分钟去见个面之後,剩下的时间都和朋友在玩。

那天去医院前,我也是跟父母亲藉口说要去看病,不过身上穿的是华丽的粉红色裙子和我最喜欢的T恤,一副完全是要去玩的装扮。

当然,我只探望了五分钟後就走了。

隔天在上课时,我突然被级任老师叫到走廊上。

老师对我说:"奶爷爷去世了,赶快回家。

"我一时间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没想到昨天随便的探病竟然是最後一次时,心中就一阵痛。

叫着我的名字的爷爷,牵着我的手散步的爷爷,每次出去时一定会买土产回来的爷爷,大量涌出的眼泪让我想停也停不下来。

从那时开始,就觉得父母的脸变得更加可怕。

虽然是小企业,不过身为社长的爷爷死掉之後,父亲就继承了他的衣钵,可是继承的不只是职位。

虽然当时的我无法完全理解,但好像连爷爷的大笔借款也一起归到了父亲的名下。

"富不过三代"、"手上的钱不过夜",对如同江户人般性情豪爽的爷爷来说,这样的生活方式是理所当然的,但却是一向认真的父亲不能理解的。

公司的经营,借款的偿还。

父亲累积的烦燥心情就向小孩子们发作,只要一点小事情就足以让他发怒,但是爷爷已经不在了。

确实在这之前,我老是随随便便地去探望爷爷,总觉得对他老人家有所抱歉。

不过,自从爷爷去世之後,这个束缚也就不见了,渐渐地感到自己的罪恶感愈来愈薄弱。

也因为双亲忙於处理公司的事,所以对我的监视也就愈来愈松。

就这样,我的夜游也越来越变本加厉,因为可以去探病的爷爷已经不在了。

有一个名词叫作"虞犯少年"(可能犯罪的少年)。

这是指因为未成年,现在虽然没犯罪但将来可能会犯罪的少年或少女。

试着将小动物放在非常近的距离,看你会不会无缘无故地对它丢石头。

据说是用这种测试方法来判定。

而我,就是那种"虞犯少年"。

拉得紧绷的绳子一旦被切断之後,就会以非常快的速度坠落。

能让我挂念的东西全都飞走了,当然就没有什麽事情能够让我忍耐。

我原本就非常讨厌"忍耐"。

深夜游荡、毒品、卖春、夜晚的歌舞伎町里,有着所有诱惑人的不良行为。

被伦理及道德所压抑的大人们以及令人所无法忍耐的谎言,全都露出獠牙,紧紧地抓住黑夜。

一点点的罪恶感,也因为被"这样的话我就自由了"、"这就是自由"的自我满足想法所欺骗,完全的消失。

就这样,这种思想错误的自由,常常会让警察注意到。

我不知道被警察抓到了多少次,而和我一样触犯法律的朋友,有的甚至被送到观护所及少年法院。

我的家人,就经常以"离家出走"为由请求警察搜索。

而回家的时候,总是被警察逮个正着的我,被带到警察局,写一份名为"我的记录"的悔过书。

这时,像免子一般红着眼睛的母亲就会来把我带回去。

"奶这个孩子是怎麽了,是怎麽一回事呢?我的教育方法明明没有错,为什麽会变成这样?为什麽?告诉我,为什麽?"每次被带回家之後,就会被一直流着眼泪的母亲打。

这时候,母亲就会搬出朋友的名字开始数落。

"奶就是和智绘家那样做色情行业人家的孩子一起玩,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和那样的孩子一起玩,奶才会变得那麽奇怪。

不要再和智绘做朋友了,听到了没!"这是最令人生气的说教。

我了解因单亲而寂寞过着日子的智绘心中的呐喊。

我知道朋友因为家中只有母子两人,而且母亲从事色情行业,所以常常被欺负时心中的泪。

父母亲是从事什麽行业、有没有父母、是什麽样的家庭,这些都不要紧,因为大家都是我重要的朋友。

母亲不了解,我也不想要她了解。

她只了解人们的眼光以及怎麽穿和服才好看而已。

父亲回来时,又会被打。

这种事情已经不知道持续多久了。

有一天来到警察局的母亲,变得一边低着头,一边红着眼盯着我。

隔天我的脸肿起来,也没有去学校,因为这样的脸,我不想给男朋友看到,所以就整天待在家里哭。

是我不好,所以被骂。

但是,为什麽不好呢?为什麽不能做呢?我不知道原则也不了解真正的理由。

父母老是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却没有告诉我真正的原因,也不告诉我重点,只要我一犯错,就是没头没脑地一阵怒吼和毒打。

所以,我又离家出走了。

如果被警察抓的话,只要监护人来的话就会被释放。

可是如果监护人不在的话,当然就会被拘留。

如果因为亲人晚上不在家,而没有来带孩子回去的话,即使是犯同样的罪,都很有可能被送到少年监狱及观护所。

事情发生在国中三年级的初秋。

像往常一样被警察抓到的那一天,母亲没有来接我。

那是母亲第一次放弃身为母亲责任的夜晚,大概是觉得来接我也没有用了吧!我就这样被拘留在警察局,被带到十个榻榻米大的房间里。

在房间的一角,有一个留着金色短发、脸色苍白的少女靠墙坐着。

听到我进门声音的她,便抬头望向这边,那瞳孔深处的冷漠立刻将我的睡意完全驱走。

警察叫我们将被子铺上睡觉,然後就把整个房间的电灯关掉,只留下走廊裏紧急用的红色灯亮着。

我呆呆地看着走廊外亮着的红色灯光,一边拼命地想着现在的处境。

明天的我到底会怎麽样呢?脑子里面全布满了被送到观护所及少年法院的恐怖景象。

"喂!奶干了什麽事?"金发的她立刻来找我说话,而我连回答她的时间都没有。

"明天不知道会怎麽样?""┅大概不行了吧?""咦?为什麽?""因为父母亲不在,会被送到少年监狱去。

"父母亲不在?可是我连考虑或是同情她的时间都没有,脑子裏所想的只是"被送到少年监狱"这句话。

两人说完话後,在沈默和黑暗之中,就只有沙沙的马达声。

我注视着紧急出口的亮光,不安在心中不断膨胀着。

没多久,听到那个女孩啜泣的声音,是在哭吗?但是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寂静中,只有我一个人在胆怯着。

我不用被送到少年监狱,取而代之的是被送到警视厅的少年二课辅导。

每个星期二,要提早下课到当地少年保护中心的辅导室进行辅导。

在六个榻榻米大的房间里,正中央有一张桌子,以及相对的两张椅子,墙壁上有一面很大的镜子,温和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

仔细看看桌子,上面乱写乱画了很多东西,有暴走族的名字、"黑暗帝王现在报到"、相爱伞的记号。

除了我之外还有许多孩子也来过这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我并不讨厌来这裏接受辅导。

一位名叫福岛的老师,是一位年过四十、头发花白、原本是警察的小个子女性,我和她一边说着其他的不良少年的事,一边聊着一些平常的话。

我告诉她很多男朋友和朋友的事,还有平常都玩些什麽、怎麽玩等等。

老师绝对不会对我生气,也不指责我,也不想问出事实。

她只是等着我自己开口,等我自己打开心扉,一直听我说话,偶尔点点头回应一些温柔的话。

去警视厅辅导的路上,母亲和我都不说话。

两个人在搭电车到江户川区的诊疗所这段时间内,都不说一句话。

母亲当时是什麽样的心情呢?我那时候完全不了解,我只想从围绕在母亲身旁的沈重空气中逃出罢了。

接着就是一个小时的辅导。

这真的可以救我吗?我不知道。

不过至少在这一小时内,和老师谈话的母亲,心情看起来好像有比较快乐一点。

我可以从她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中看出来。

在辅导完後的回家路上,不知道为什麽,母亲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这条路上有一间卖布玩偶的店,母亲便拉着我的手到这一间店,那裏有着即使用两手也无法抱住的大型熊玩偶及大象玩偶。

"嗯,我要这个。

"到目前为止,虽然对於可爱的物品以及可爱少女的东西没有兴趣,但我还是会很自然地选择布玩偶。

在接受完辅导之後的我及母亲,或许比较能坦诚相对也说不定。

几个月之後,我渐渐地能将心情一点一点地告诉辅导的福岛老师,用和朋友说话般的语气,将男朋友的抱怨、常去的迪斯可的事以及朋友的事情告诉她,而福岛老师总是很认真地听着。

即使如此,回到实际的生活裏,我仍然讨厌学校和家里。

所以我还是选择一直离家出走。

"干嘛?你这个老头!"在新宿的迪斯可跳舞的时候,突然被背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抓住手腕。

回头一看,父亲那张好似吃到苦虫般快崩溃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为什麽他知道这个地方呢?一瞬间我的脑海裏浮现了福岛老师的脸。

老师为什麽要向父母告密呢?那时我心裏这麽想着。

父亲就这样强拉着我的手腕把我拖回家。

回到家後,我在玄关处就立刻被打。

"奶这是什麽发型?给我差不多一点!"父亲用手将我的脖子压住後,就拿出剪刀开始剪我的头发。

"不要、拜托不要!""吵死了!不要动!""┅不要!"我的眼中只看见掉在地上的头发。

父亲放下剪刀之後又开始打我。

"我不记得我有养过这样的女儿!""好痛!""会痛是当然的!""不要,我知道错了,不要打了┅"脸上、肚子,大概什麽地方都被打到了也说不定,就连呼吸都觉得很痛苦,意识也渐渐远去。

"拜托┅不要。

"脸上流着温暖的东西。

那个液体就沿着我的脸流到地上,而那黑得光亮的地上,被染成了一片红。

"不要打了!这个孩子会被你打死!"母亲拚命地将父亲挡下来。

"好痛┅"父亲失去理性地将母亲踼倒。

而头撞到柱子的母亲,一个人在旁啜泣着。

尽管如此,父亲的手还是没有停下来。

"混帐东西,奶这个不孝女!"我的嘴尝到血的味道。

父亲的声音愈来愈远,好像在水中一般,声音也变得蒙矓。

尽管如此,还是能意识到父亲在打着我。

"杀了你!"在被揍的时候,我心中不知重覆了几遍这句话。

"杀了你!"我战战兢兢地照着镜子。

映在镜中的不是我。

"像我这样,死了算了┅"

"该起床了。

"隔天早上,母亲的声音唤醒了我。

从床上起身时,我的头痛得不得了。

照一照镜子,眼睛上方肿成青紫色,眼皮则肿得使眼睛睁不开;原本长到肩上的长发,被剪到耳朵上面;嘴唇上出现了好像自己咬破的一个大洞,而且结成黑色的疮痂。

这已经不是女孩子的脸了,而这个样子让我根本不想到学校去。

可是父亲"去上学、去上学"地怒吼着,然後拉着我去学校。

到了学校的时候,朋友全部都注视着我。

学校下课後,我就这样去了歌舞伎町,而穿着制服的我,马上就被警察辅导了。

那天晚上,母亲又来接我,我的脑中立刻充满恐怖的景象,因为回到家之後,一定又会像要被杀了一般地毒打。

於是出了警察局之後,我马上甩开母亲的手,叫了计程车,要他开往别的目的地。

"绝对不再回去!"从国中二年级到高中一年级为止,我不断地离家出走,然後又被带回去。

後来我寄住男友的家,得到对方双亲的许可开始同居的生活。

因为,他们看到我被父亲打到肿起来的脸而感到同情。

"你们两个,今天要到学校去。

"每天他的母亲会叫我们起床。

"出门了。

"两个人虽然这麽说着,但一直没有去学校,反而跑到附近公寓的一个房间内睡觉。

用赊帐的方式叫外卖,在房间内看电视,每天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

就算出门,也只是去借录影带、去便利商店买东西或和朋友们去逛街。

和他一起走在路上的时候,都会觉得很得意。

和我们擦身而过的女孩,全部都会回过头来。

"哇~好棒的男人!"我心裏甚至可以听到那些女孩子们在嫉妒的声音,这时我就会将他的手挽得更紧。

和他的相遇,是在迪斯可的舞厅里。

和众人在黄金周末假期狂欢的时候,有一个非常棒的人在舞厅的一角撞球,感觉上好像所有的灯光都打在他身上一样。

他的身高大约有180公分左右,披着流行的MA-1皮衣,一边叨着烟,一边握着球杆。

他将眼睛靠近伸出的细长手指上,将球杆击向白球,接着白球发出清脆的声音撞上五号球,而红球就这样进入了球袋。

他轻轻地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後向四周回顾了一下,那染成茶色的帅气头发也跟着蓬松地舞动着。

有着古铜的肤色和高挺的鼻梁,他深刻的脸部轮廓上,此时洋溢着优雅的笑容。

我对他一见钟情。

"那个人是谁?""那个人好帅喔!"就在想要认识他、希望有谁可以向他打声招呼的同时,很偶然的,和我很要好的朋友-刚也认识他,而且还是很好的朋友。

"这大概就叫做命运吧!"真希望刚能够帮我介绍,他一个人的时候比较容易。

他是大我一年的国中三年级学生,是我遇到的男生中最棒、最好的。

他叫做工藤孝则,是每周都会来这家舞厅的常客。

"那麽,下次一起玩吧!"约好了之後,还跟他要了电话号码。

可是我回去并没有马上打电话。

因为如果拿到电话号码後就立刻打电话,会被认为太过於饥渴,或许从此便断了音讯也说不定。

就这样过了两、三天,我始终没有打电话给他。

三天後,我终於打电话给他,从话筒的那一端传来了温柔的声音。

"那麽,这个星期六,我们新宿见。

"在约好了见面的地方後,我心跳不已地挂了电话。

"要穿什麽去见他呢?香水要用┅口红的话┅发型怎麽办呢?"像是置身在梦境一般。

他就住在从我家坐计程车约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的地方。

虽然他是和家人一起住,但是三更半夜跑出来玩却是稀松平常的事。

而他就是那种连学校也不常去,整天待在迪斯可舞厅里面的人。

那天约会结束後,在回家的路上,像是理所当然一般,我们来到了情侣旅馆。

"我最~喜欢孝则了!!"跟自已所喜欢的人拥抱时,心中噗通噗通地跳,整个人的意识、身体都变得轻飘飘的。

虽然他不是第一次做爱,但却是我第一次和他去情侣旅馆。

和自已所喜欢的男孩子,只有两个人度过的时光,那是多麽愉快的一件事啊,这可是我的新发现呢!两个人就这样都成为爱情的俘虏了┅

慢慢的我才发现,原来在我长大的城镇及邻镇,早就充满了情侣旅馆了。

只不过,在我实际进去情侣旅馆之前,我还以为那里就像澡堂一样,男男女女分别从左右的入口进入,或是为了避人目光而分别进入,像是在做什麽坏事似的。

旅馆里,有着一间间在空气中飘浮着像是爱人或是不伦情侣般奇怪香味的房间,墙上贴着红红蓝蓝的壁纸,壁纸的质料就像是学校体育馆中的帐幕一样。

红色的灯光落在回转床上,男人系好领带、披上夹克,然後从鳄鱼皮制的皮包里,抽出一叠十万圆的万圆钞票,然後毫不在意地丢在床上;打开天花板上的灯後,丢下一句"那麽我先走啦,再连络吧!"说好听一点是"哀愁",说难听一点是"淫乱"。

偷鸡摸狗的、神秘的,我正在想像适合用这两个名词形容的世界。

然而第一次进去倩侣旅馆时才发现,和之前的想像真的是差太多了。

我们站在各个房间的照片前,选择好之後按下房间号码的按钮,接着钥匙就掉了下来,在拿了钥匙後便往房间去了。

付钱的窗口,就像柏青哥店中的奖品兑现处一样的小,所以我连对方的脸都没看到就付了钱。

旅馆内的陈设令人感到明亮,房间也是各式各样的。

因为有如此的感受,所以在我初次体验情侣旅馆时,彷佛经历了一趟小旅行一样,变成了一次非常愉快的经验。

他的家人是那种听到儿子要外宿就会给零用钱的人,所以每个礼拜,我们最少都会去一、两次情侣旅馆。

我们两个人应该已经踏遍了城镇周围所有的情侣旅馆了,而且如果超过十点以後投宿的话,便宜的地方只要约五千日元就可以打发了,再加上我是女孩子,所以更是想去住那种既可爱又漂亮的旅馆。

如果身上的钱够多的话,有时候我们还会去投宿一万日元左右等级的旅馆呢!更体面一点的,也有那种看起来像高级饭店一样的情侣旅馆出现在街头。

毕竟我们还是个初中生,而且又都不是一个人住,所以说能够属於我们两人的空间,就只有情侣旅馆了。

所以,我最喜欢两个人去情侣旅馆约会。

"孝则,日暮里那裏开了一间新的情侣旅馆耶,带我去嘛!"各种旅馆,各种房间,想去那里,想去这里。

抱着就像是去旅行的心情,像是圣诞节当天"想在PARKHIGHAT里渡过。

"、"Wednesday也不错呀!"之类地需要旅馆。

自已有选择的自由以及日常生活时的解放,总之在这个自已发觉的未知世界中,就是快乐地无法自拨。

最後,我们两个人变成几乎每天都去情侣旅馆了。

"大厅"是年轻人之间的俗称。

当学校里的同学,正汗流浹背地进行社团活动或上体育课时,我们两个人也在情侣旅馆中喘着气地流汗着。

或许是因为很舒服,所以那种事不知多久前就有了。

我在做爱时,心情真的非常快乐,完全地乐在其中。

今天来试试这种体位吧,因为今天是在浴室嘛┅我们试了电动按摩器,也试了一天中能够做几次,结果我们的新纪录,是总共来了11次。

当时我们两个人,似乎都痛得不得了,脸色已经痛得发紫,而凝聚探求心和好奇心的两人,是以做爱为中心地活着。

我们逃学後的几天,便常在非假日的白天时段去了情侣旅馆。

因为除了假日之外,平时都有特惠时间,大约是早上十点到下午五点左右,可以用一般的休息价格投宿,便宜的时候可以低到约三千八百日元。

这段日子,虽然是能省则省或是到偏远的旅馆等,但总算还是快乐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逃学的两人,没有可以容身的地方,罗曼蒂克地远远逃离了现实,但最後却没有钱继续投宿了。

故意选择二楼的房间,在两人快乐一阵子、打算要离开的时候,先打了一通电话到柜台去。

"不好意思,我想先退房,不过因为男的还在睡,我可以大约一小时之後打电话过来吗?如果没打电话来,就得再加付延长费用了,到时候请你打电话过来。

那麽,我先出来了。

"向柜台这麽说之後,我一脸没事的表情走出旅馆。

而他则是在这段时间内从二楼爬墙跳下来。

我们连这种事都做过。

和他在旅馆生活的期间,为了赚到旅馆钱,我踏入柏青哥店中,开始了我的职业柏青哥生涯。

虽然我知道不论是柏青哥还是吃角子老虎,都是犯法的,但还是先冲剌到三千日元,一直到一万五千日元时才停止。

其中一万日元先拿去付旅馆费用,然後带着剩下的五千日元,到常去的吉野家买了牛肉寿喜烧之後就回旅馆了。

大冢那裏有一间名叫"CAST"的旅馆,房间是采用双层式的设计,客厅和卧室各分成两间。

还有卡拉OK呢!!装潢得非常漂亮,是我很喜欢的旅馆。

"想住那间CAST啦"、"我想住啦",我无时无刻都在说那间旅馆并且一直缠着他,然後我会在正在玩柏青哥的他的背後,一面求神拜佛一面窥视着,一旦中了双倍或是三倍就立刻不玩,马上前往旅馆,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真想过着只有两个人的生活啊┅"两个人谁也不愿意去多想,所以就只能说这种话。

我偷偷地回到家裏,偷拿了存款簿和印章,并且从柜子中抽出母亲的套装,匆匆忙忙地穿上。

用不习惯的手豁出去地化了粧,完全伪装成大人的样子前往银行。

会不会被发现啊┅拿不拿得到钱呢┅坐在银行中的椅子上,我的心不断狂跳地等待着。

"第34号的客人,请到这来。

"满心惧怕地将存款簿和印章一起交到窗口,到手续结束之前,心中的不安和期待使我的身体一直呈现僵硬的状态。

"让您久等了,饭岛小姐。

"我拿到了一百八十万日元。

这笔从银行裏领出来的钱,是我们两个人的独立资金。

不管发生什麽事都再也不回家了。

我把整叠的纸钞放到皮包中,然後紧紧地按住它。

当天晚上,两人来到了新宿,并投宿在"CenturyHighat"这间旅馆的套房中。

"开一个庆祝两人离家出走的派对吧!!"然後他叫了客房服务,来了两人都深信是最棒的晚餐--昂贵的牛腰肉牛排。

我们两个人就在这矗立於新宿的高楼中一边鸟瞰街道,一边以啤酒乾杯。

"耶!!"两人一起趴到超大尺吋的双人床上。

"孝则,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喔!"我们亲密地接吻着,他的手摸到我身上的套装了,而为了得到这份幸福,向母亲"借"来的套装也被脱了下来。

一开始顺利成功後,之後什麽都可以顺利地进行。

他的父亲以自已的名义租了一间公寓给我们。

钱有了,住的地方也有了,这样就可以过着只有两个人的生活了。

回想起离家出走时还是国中二年级的我,现在也已经十六岁了。

在高中就读的学校裏,也只放着我的书本而已,而我已经有一个月没去学校了,因为我和他在公寓裏开始了同居生活。

我们同居的地点在琦玉县一个叫八崎的工业区,房租只要两万日元左右,厕所是共同使用,像浴室什麽的当然是没有的,而六叠榻榻米大的房间中也没有瓦斯。

在寒冷的夜晚里,两人就一块上澡堂,早出来的人就等晚出来的人,然後一起回家。

因为没办法早起,就更加不想去学校;也因为有偷来的钱,所以三餐不必烦脑。

每天都过着玩乐的日子,我也知道自已一直在堕落,但是心情却是出奇的好。

他不去工作,我也没有去学校,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两人都不怎麽关心朋友了,也渐渐的变成了只有两个人的世界。

一醒来就是做爱再做爱,然後就这麽睡着、醒来┅只凭着本能生活。

有时候还会吸强力胶,然後再做爱,就算有时候会整天没吃饭,但是却没有一天不做爱。

当然了,这种生活是不会长久的。

"你给我适可而止了!!像那种不工作的家伙给我滚出去!!"躺在摊开的被子上,赤身裸体抱在一起的两人,同时映入眼里的,是他那位满面怒容、站在玄关的父亲。

"我不是租这间房子来让你过这种生活的!!你说要学着自立、自已去工作,我才租下这房子。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吧!!我不租了!!"原本好心地租下了房子,但是他父亲却被不工作的他惹火了。

大声怒骂後,接下来是马上解除了房子的租约。

失去住所的我们,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没办法,只好回到他家一起生活了,但是一旦闹起别扭,父子之间的争吵便无法停止。

那一天,因为一些小事,他又和他父亲吵了起来。

一句怒骂引起下一句的怒骂,演变得越来越烈,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吵到天翻地覆。

"可恶!!你这个死老头闭嘴啦!!"情绪激动的他失去了理智,一拳打到他父亲脸上。

他父亲脸部朝下地摔倒在地上,根本站不起来,这简直就是地狱。

而我像事不关己地看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这麽冷静。

他的母亲立刻拿起话筒,按下一一O报警,同时发出高音调的尖叫声,响彻整条公寓走廊。

"糟糕!!"如果警察来了,那我一定会被带回家的。

瞄了一眼打成一团的两人,我偷偷地走出屋子,却发现公共走廊上正往这边跑来的警官。

刹那间,我的心跳变得好快。

"辛苦您了。

"鼓足了全部的勇气,我出了声。

"辛苦了。

"警官也回应了我一个招呼。

心脏狂跳不已的我,一边希望没有被发现,一边和警官擦身而过。

我看着警官进入发生问题的公寓後,就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当我发现他母亲的脚踏车时,脑海中只想着赶快逃远一点,然後就骑着脚踏车快速离开了。

"孝则,对不起。

"我在心中不断地诉说着。

一口气骑着脚踏车狂奔,渡过河川到达邻镇时,情绪多多少少镇定下来了。

我摸摸口袋,凑了凑零钱也只有大约一百日元而已,所以我必须有效地利用这一百日元让我找到朋友。

不知如何是好的我,打了电话给他的好朋友刚。

我告诉他状况,他便骑着摩托车来接我,并且送我到大家的聚集地。

其中虽然有第一次见到的人,但是大部分都是他的游玩同伴。

起初大家问了我一大堆的问题,十分地关心他,但是这种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

"那家伙也真是够笨的了。

"那些警察可不是才单单审讯这麽简单。

"没问题的啦,想点办法吧!""总之,先留在这裏,奶没别的地方可去吧?""可是┅""哎呀,再想也是没办法的吧?"

是的,我再想也是没办法,现在我是什麽事都办不到。

不知不觉的,我开始像平常一样地和大家喝酒、吸强力胶。

但和平常不一样的是,他不在我身边。

刚他们一边看着杂志一边谈论摩托车,一边沉浸在梦中,一边笑着。

我刻意和大家保持距离,自己一边做体操一边想着他的事。

我用力地吸了一口从刚那儿传过来的强力胶。

孝则┅抱歉┅只有我逃出来┅因为┅因为我不想被捉到嘛~孝则┅抱歉┅对不起┅只有我逃出来┅逃出来~真是抱歉。

我听到一点点刚他们说话的声音,不过我听不清楚对话的内容,有时候还听到像笑声一样的声音。

好寂寞啊~孝则。

孝则现在怎麽了呢┅明天见不见得到孝则呢┅什麽时候才可以见得到孝则呢┅到什麽时候才可以见得到孝则┅不可能见得到孝则了┅为什麽孝则不在这裏┅我好想见孝则啊┅孝则┅孝则┅孝则┅

"糟糕!!失去理性了!!"刚的声音,突然传到我耳朵裏。

一瞬间我恢复了意识,但是空气似乎变了,他两眼无神,但是却紧盯着我不放。

"失去理性了。

"我再一次以我的眼睛,看着说那句话的刚。

反射动作似的,我感觉心脏快要停止了。

"会被侵犯。

"感觉到恐怖的一瞬间,和他之间的"朋友"距离已经不在了。

"会被侵犯。

"还来不及害怕,我已经被他压住了。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要这麽做?""求求你住手,求求你,快来人阻止他啊!!谁来救救我啊!!"真不敢相信,居然有个家伙骑在我身上,那个人的确是刚,是孝则的好朋友。

这个混蛋,我怎麽能任你戏弄!!我怎麽能让你这混蛋得逞!!

我的理性到此为止。

"住手!!"我发狂似地乱打乱踢。

突然不知是谁的手把我的四肢按着不动。

左脚、右脚、右手、左手,全部都被人给制住了,就算想抵抗也抵抗不了,然後我的裙子被人掀开了。

"不┅不~~~~~"我大声叫着。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啊┅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啊┅快来救我啊┅救救我啊┅求求你快来救我啊┅求求你┅救救我啊孝则┅

我原本闭上的眼睛,"唰"的一声突然睁开眼睛瞪着刚。

安静下来了,彷佛变成娃娃的我,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

为什麽?不信任感、恐怖感、嫌恶感、罪恶感,什麽都感觉不到。

取而代之的,只有一身的无力感。

随便你们了,放弃吧┅不!!不是放弃。

对,是吓呆了,差不多是那样了。

注意到我的样子,刚他们也停止了动作。

我用废人似的眼睛直视他,开口说话了。

"喂,我说住手。

""┅┅┅┅"刚一声不响地离开了我的身体。

"┅对不起。

"我听到了我所认识的刚的声音了。

但在冷漠的空气中,这句话听起来既随便又痛苦。

我一声不吭,其他人也不敢说什麽。

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沉默还是继续着。

"真的很对不起┅"才不是对不起呢。

一想到这裏就感到悲哀,但我绝对不要在这裏哭。

才不是对不起呢。

又想了一次,但我後悔了,明明已经瓦解的心还残留着馀温。

不可原谅。

真差劲!这些家伙真是差劲透顶了,完全没想到被警察逮捕的孝则。

竟然想强逼好友的女朋友就范,真令人不敢相信。

刚和其他的家伙都是孝则的朋友,这些家伙们之间,所谓男人之间的友情就只有这种程度,我再也不相信男人了。

对他们来说,身为好朋友女友的我,应该不能把我当异性才对,应该不能把我当女人看才对。

就算把我当女人看,也不能够侵犯我啊!如果说没有失去意识的话,我也只是一个人,什麽友情、爱情,那只是单方面的认知罢了。

朋友的男朋友,就不是男的,我不把对方当男的看,不把对方当作异性。

男朋友的朋友,就不是男的,我不把对方当男的看,不把对方当作异性。

这个原则崩溃了。

最後结局是,对男人来说只有异性,而男人的下半身是没有什麽理性可言的。

没有办法再回到他家里,我也不想再见到他的朋友。

因为之前和他在一起,每天沉浸於两人的生活,根本没有跟他以外的人连络过,所以现在就没有可以依赖的朋友了。

好想见他,於是我拿起公共电话的话筒,拨了一通电话到他家裏。

"嘟噜噜噜┅嘟噜噜噜┅嘟噜噜噜┅嘟噜噜噜┅"没人接电话。

我在电话亭中蹲了下来,回想起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的他,他报警的母亲,以及当时在斜眼偷看而匆忙赶来的警官後,却仓皇逃出来的自已。

"真的不大妙!!"所以我真的逃走了。

我无法想像被警察逮捕的他,会遭受到什麽样的处分?尽管如此,我还是再打了一次电话。

无论打几次┅无论几次,还是没人接。

"好想见他┅"现在的我,只能回想着和他分离之後所发生的种种悲惨变故。

我绝对不要,不要抛下我独自一个人,我不要啊!!

我把公共电话的话筒挂上後,就这麽走进位於眼前的高楼大厦中。

我坐上电梯,按下最高的十四楼的按钮。

到达十四楼之後离开电梯,沿着逃生梯来到了屋顶。

我受不了了!我不要一个人!!

我的脑子变得无法再思考任何事情。

屋顶的四处设置着栏杆,如果越过栏杆的话,就可以走到最边缘的地方了。

我站在大楼的边缘,一步、然後又是一步。

但是越接近边缘,心中就越感到恐怖。

在不经意瞄了脚下一眼的时候,那一瞬间,因为害怕而被吓得腿软的我,跌坐在地上。

好可怕,我没办法跳下去┅但是我不知道从明天开始,我要怎麽活下去。

我什麽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什麽时候,我在大楼的逃生梯上睡着了┅"奶那麽喜欢做爱吗?"我又听到了父亲曾说过的那句话。

之後,我在许多朋友的家之间流浪着。

他进入了一家帮药物中毒者戒掉毒瘾的单位,不知道什麽时候才会回来。

有好几个男性朋友曾收留过我,一开始他们会说"真是难过啊┅"等等的话来安慰我,但是他们会关心我、安慰我,只不过是一种想要达到目的的手段罢了。

收留我的男人,最後一定会侵犯我,不过,我也已经习惯那种事了。

如果要他们收留我,最後会演变成这样我也没办法。

相信在那种情况下,大家都是一样。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够了!!为了逃离这种生活,我去拿了一份"打工新闻"的免费刊物。

我在上面看到位於汤岛的餐厅式卡拉OK所刊载的求职广告,日薪是一万日元。

当时的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到银座或是六本木等地的俱乐部工作,所以在一万日元的吸引下,我便到汤岛的店里工作了。

在餐厅式卡拉OK打工,一天收入有一万日元,我只要唱唱歌、喝点酒、陪陪男人、给他们吃点豆腐就好了,真是再也没有这麽快乐的工作了。

所以我马上就习惯了陪酒的工作,不可思议的是,金钱满足了我的所有。

我心想,没有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吧?

"爱"

大家称呼我"爱"的名字,就是在这个时候拥有的,那时是我刚满十六岁的秋天。

为了要成为一个大家都喜爱的女孩子,店里的妈妈桑便替我取名为"爱"。

在那之後,我所认识的人们都叫我"小爱"。

以"爱"这个名字,再度展开了我新的人生。

对16岁的我来说,可以让我昂首阔步的地方就是涉谷及新宿。

我讨厌打败仗。

来往於迪斯可之间,朋友会不会增加?走在路上,会不会被人搭讪?这就是用来衡量女人魅力的标准。

从百货公司偷来的黑色套装,里面是豹纹的衬衣,脚上穿的是後跟都快被磨光的白色或黑色高跟鞋,当然高度还是在7公分以上,头发则是用双氧水去色,然後吹成高高的发型,这就是我最佳的战斗状态。

香奈儿或古奇这些名牌我都不知道,只是照着看到的服饰穿着类似的样子上街。

一开始我是以六本木的迪斯可女郎以及在涉谷出没只想展示自己的身体,但其实有点土气的女郎为范本。

像在新宿区公所大街上的阻街女郎般物色男人,然後像哈姆斯特丹的橱窗女郎般地引诱他们,我无意识地对觉得不错的男人进行目送秋波的捕获作业,而对比自己好的女人则以威吓的方式赶走她们。

这样的我,每天快乐的不得了,连不安都忘记了。

我以交游广泛以及和许多男性发生关系而感到自豪。

即使别人在背後对我指指点点,但因为快乐所以也不在乎。

什麽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啦,对亲人的歉意啦,对男朋友的内疚什麽的,这些值得嘉许的道德观都已经失去,对那些还在叁加交友派对的家伙,和都快30岁了却还自叹没有姻缘的老大姐嗤之以鼻。

每天我都以日渐增多的男人电话号码而自傲,就这样地反覆过着看似快乐却天真得可以的日子。

那一天就同如往常一样从迪斯可回来的清晨,我为了找男人而和朋友在涉谷的中央街及公园街闲逛。

"叭叭-"听到汽车的喇叭声,我们回头一看,看到的是一台敞篷宾士。

"哇!好帅啊!今天就决定跟他走了。

"被高级车所吸引,於是就自作主张地决定了今天的对象。

但在那一瞬间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看不出年龄、感觉怪里怪气的男人。

比160公分的我还矮,穿着不合身的灰色双排扣西装,脖子上打着橘色的华丽领带,手上载着亮晶晶的纯金劳力士手表,脚上黑色WINKCHIP的皮鞋擦得发亮。

他从粉红色的衬衫中伸出的头像鸟一般死气沉沉的还十分猥琐,脸的正中央突起了如钩子一般的鹰钩鼻。

只是这样就够引人侧目了,更何况他还将染成茶色的长发用橡皮筋绑在脑後,穿上西装後更像是只骨瘦如柴的鸟,也可以说感觉上就像"奥兹魔法使"中贪吃的魔法使变装成人不像人的样子。

他带着很诡异的笑容走了过来。

"呐,要不要去喝杯茶?""不去!"我和朋友很乾脆地拒绝了。

在当时,我们之间流行着"车僮"和"饭僮"这样的话,如果是朋友正在追的就不算。

而指那种会开车来接送的男人(车僮)和有一点钱会请吃饭的男人(饭僮),还有会依你的请求送你礼物的男人(贡君)。

撇去外表不谈,忠诚又听话,能有这样的男人养是件非常得意的事。

那个男人虽然开外国车看起来很有钱,但我们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和他过夜,可是肚子又饿,没有交通工具,身上也没钱。

"利用他一下吧!"我对朋友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上车和那个男人朝着银座的东急大饭店而去。

我们和这个男人在饭店的候客餐厅吃饭,并没有特别聊什麽,只是一边听着那男人得意地说他自己的事,并对他津津有味的询问加以回答而已。

真的只是吃饭而已。

在银座的饭店用餐,还有宾士,加上用戴着劳力士的手拿金卡结帐,对16岁的我来说,那是让人非常目眩神迷的行为。

年轻又有钱,虽然丑了一点,不过想想还是可以用,於是就问了他的电话号码後回家。

我们两个人要求他送我们到我们家附近,而就在车子开走之後,我们就一边尽情地嘲笑这个请我们吃饭的男人,一边和要坐车去上班的人们朝反方向往家中走去。

身穿华丽的打扮但脸上的粧却早已脱落的我们,在那些上班族的眼中一定很滑稽吧!

这就是和石川秀之的相遇。

石川先生大约30岁左右,职业不明,他本人说他是医生,但真正如何就不知道了。

住在世田谷的高级住宅区,一个月房租要四十多万的大公寓裏。

他总是得意地使用肩挂式电话,看起来虽然很俗气,但这却是有钱的象徵。

我介绍了很多朋友给他认识。

他的高级公寓总是像高级公关小姐的候客室一般,有着许多年轻的女孩聚集着,空气里充满着女孩子特有的香气。

在我的玩伴中没有一个自己住,彼此的家距离都很远,但是最後一班回家的电车载不走我们这些不良少女。

对离家出走的我们来说,石川先生的家,就如同随时都可以进去的高级饭店般地任我们使用。

简单的说,这裏就是我们的聚会场所。

应该是一个人生活的石川先生,他家的化粧台以及洗脸台,不知道为什麽总是有很多香水及流行的化粧品。

每个人都可以随时淋浴、化粧以及伸懒腰,於是大家便开始向石川先生撒娇,想要更多的东西。

"呐、一起去玩吧!"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我用熟悉的撒娇声说话。

"晚上用石川先生的金卡来让我们好好地玩乐吧!"也有这样厚脸皮的请求。

"希望今天可以碰到很棒的男人。

"我拿起石川先生家的香水喷在脖子上。

每天过着这样随便的日子,但是,石川先生也不是笨蛋。

"奶们!自己去找房子吧!"就在相遇一个月之後,石川先生要我们自己去租房子。

可是没有钱又没有工作,而离家出走的女孩更没有保证人。

光是考虑如何过完今天就让我们烦恼,更别说是一个人过日子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看不过去,还是真的要赶我们离开这间屋子,石川先生借了我一些钱并担任我租屋的保证人。

虽然很令人高兴,但借来的钱我没办法还。

不过石川先生还是对我说:"那也没有关系。

"

为什麽?为什麽要对我们那麽好?借给我这麽多钱不就等於把钱丢掉一样吗?而且还为离家出走的小女孩当保证人。

真是奇怪的家伙。

内心虽然这麽想,但这是个机会。

"这样,就可以随自己的喜欢带男人回来了。

"我是真的很高兴,这是16岁的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一个人过日子。

石川先生帮我租的公寓,是一间在目黑区的套房,用同一色系装潢起来的房间中,14个榻榻米大的组合地板加上一套卫浴设备,一个月的房租要十三万八千日元。

虽然房租很贵,但是当时组合地板及同一色系非常流行,所以尽管是有点过份,但还是想住看看。

"既然这样的话,就好好地去找个工作吧!"我第一次想去找个工作。

"要工作罗,加油吧!"心中这麽决定着。

就这样我的"水之花道"(色情之路)就此展开了。

虽然之前曾在汤岛的卡拉OK工读了3个月左右,但是无法相比的是,六本木俱乐部的华丽、耀眼、豪华让我心跳不已。

想到可以真的进入接客的行业,我的心既兴奋又喜悦。

六本木俱乐部的女老板以及姐姐们真的是好人。

她们都很会化粧,总是穿着很好看的衣服,闪亮的宝石戴在美美地手上,摆出"这可不是玩具喔!"般地姿态将闪闪亮亮的手表戴上,全身上下都是来自异国的甜美香味,这才真正是女人的模样。

和她们比起来,自己真是自残形秽,就好像月亮和鳖。

"好!加油吧!"

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一直不断地在读伟人传记,例如"海伦凯勒"、"居礼夫人"和"南丁格尔"。

因为双亲总要我读各种传记,想要我变成伟大的人,所以要我向历史上的人物学习,他们一定是这样期待的吧?但是在传记中,值得我崇拜尊敬的女性根本一个都没有。

每一个伟人的生活方式就好像是在说谎,不管谁的人生我都不羡慕。

违背了双亲的期待,我第一个尊敬的人,以"要像她一样"为目标的是那些接客的大姐。

不管往什麽方向都不能按照自己意愿努力的我,比任何人更讨厌"努力"这个字的我,如鱼得水般地鼓足干劲开始工作,心里就好像把油倒在火中一般地开始燃烧。

记得小时候要去远足前,我总会兴奋得睡不着觉,计划着可以带的三百日元以内的点心,努力地考虑着要买些什麽,而且从前一天就开始整理自己的背包。

我每天就带着如同记忆中这般快乐地展开冒险。

每次要出发到六本木时,就好像小学时的远足或是运动会般高兴得无法自已,在那里满是漂亮的姐姐们以及帅气的男人,我每天晚上的心情都非常高昂。

渐渐地我变得愈来愈奢侈。

想要套装。

想要皮包。

想要戒指。

想要手表。

这个也要,那个也要。

付了十三万八千日元的房租,买了想要的东西,即使一点点距离也坐计程车,钱一下子就没有了。

当时进到店里时心想一天有二万七千日元接客的工读费应该就满足了,但露出诚恳笑容的纯净少女,一瞬间就被金钱及欲望给污染了。

这些渴望的饰品及名牌,都只是夸饰自己外表的道具,是为了装饰空虚自己的必需品。

不知当时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可悲呢?还是不愿去察觉?渐渐地无聊的愿望愈来愈膨胀,到了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地步。

总之就是愈来愈想要、愈来愈想要钞票,於是我开始不断地努力提升自己的标准和营业额。

接客这种工作看起来很简单,其实是很辛苦的职业。

每天要打电话给客人,对待客人要极为细心以免失礼。

因为有客人就有薪水,所以只要多注意细节及多花些心思,自然就能让客人记得你。

遥遥在我之上的一流大姐们,每天都会详读报纸"日经新闻",所以不管接待任何职业的人都可以谈得非常投机。

在那个充满好奇与未知的世界中,我想和更多的心灵亲近,也真的遇到了很多的人。

在那裏有一个被称为No.1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她的名字是仓地明美。

19岁的她,拥有令人非常羡慕的外表,明明身高只比我高1、2公分,但脚的长度不管怎麽看都相差很多,小小的脸蛋有如洋娃娃一样的完美,即使是身为女性的我看了也十分着迷。

因为有着容易亲近的笑容及爽快的性格,因此每个人都很喜欢明美,而且她全身都是香奈儿,身上总是搭配着许多从来没有看过的高贵金属及毛皮,总之,从上到下看起来就是非常的"俱乐部"的风格,可说已经到达接客行业中最高级的打扮了。

那时的我,香奈儿是什麽东西根本还不知道。

虽然有时会在银座的百货公司看到香柰儿品牌的店,一面想着原来就是这个,一面跑了进去。

但是一看我皮包中只有三万日元,再看到架子上还差一个零的价格,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像逃跑一般地离开。

我觉得自己有点丢脸,并对明美和我的生活竟然差距那麽大而感到愕然。

最初我一个人住在目黑的公寓,明美则是住在自己家裏。

"我想一个人住。

""那就搬到我住的附近来吧!"就这样明美搬到我住的附近,而我们也开始玩在一起。

虽然说一个人很自由,但总觉得孤单。

家搬到附近的明美和我,两个人日以继夜一直到处玩着。

夜晚六本木街道的霓虹灯,和一万个蒂芬妮的宝石排在一起,有着相同的光辉及魅力。

未曾和明美相遇的我,不管再怎麽努力再怎麽加油,都不可能在这条街上昂首阔步,不论是在视觉上或在金钱上都不可能。

可是因为和明美亲近的关系,我可以抬头挺胸地走在六本木。

和明美成为朋友之後,我和六本木的距离就缩短了。

她是一个很大方的姐姐,也是个很照顾我的姐姐。

我生病、痛苦的时候她会来看我,我金钱有困难的时候她会资助我。

可是当我想一个人的时候,这份温柔就成了累赘。

有时心里有很多事情在烦,便会想和别人保持距离,这时就会用答录机。

当然,她的电话也不接。

虽然如此,她还是会一直地打电话过来。

"喂,不在吗?""喂,你在那里呢?""喂,你在做什麽?""喂,你在睡觉吗?""喂┅""叮咚、叮咚。

"最後,她就会跑到我家来按门铃。

"爱,你在吧!"明美吓人的声音在屋子的最里面就可以听得到,如果不马上开门的话,她就要开始敲门了,她会来的原因是因为经过我家时看到窗户开着。

"这个劳力士是白金的喔!""宝格丽的项炼,三百八十万日元!"明明没有拜托她还特意拿来给我看。

但说到"宝格丽",一直只有想过"优克尔特"那些小牌子的我,看到了之後确实很想要。

我不想听到她说的话。

不管是脸蛋或是身材都比我好,家裏又有钱的明美当然会吸引男人们的视线,这是我最不能够适应的。

虽然一方面和明美愈来愈亲近,但心中不知从何而来的痛苦,也渐渐地涌了上来。

顺子。

她也是存在我心中的一个憧憬。

她拥有的是吹弹可破的白色肌肤,一头乌黑的长发和亮红色的口红互相辉映的成熟女性。

在她旁边的男人总是以群计算,"女王陛下"这个名词大概就是为她而存在的吧!当时,她所喜欢的对象是是个身高176公分、拥有适合白衬衫的古铜色皮肤、膨松的长发和有一点羞涩笑容的人,再加上18K金的项炼和劳力士表,喜欢他的女孩子也是一大票,就好像当时极为出名的"迪斯可的黑衣人"一般。

顺子很简单地就问出他的电话号码,几乎每晚都打电话给他,然後就和他睡觉。

但是她依然一副不是很高兴、一点也不雀跃的样子。

她是用一副"这是理所当然的"表情,淡淡地说着那一晚的事情。

问出电话号码之後,她和他通了几次电话,但一直无法约定下次约会的时间。

那个晚上原本我们是和她在一起的,但後来她说:"现在要去和他见面。

"依然看不出高兴的样子,就这样和我们分道扬镳。

但是,不到一个小时之後,她又回到我们这边。

总是趾高气昂、冷漠得令人感到厌恶的她,看得出眼中闪着泪光。

即使如此,她仍然不甘示弱地假装平静,冷淡地无感情般说着刚才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的短短对话。

"奶要在这里睡也可以,可以借我十万日元吗?奶喜欢我吧!""我要回去。

"她毅然决然地说出口,转身就离开了他的房子。

然後,就立刻回到我们这边。

对她来说,向男人拿钱是家常便饭,但是如果男人向她拿钱,那是她自尊心所不允许的,她这种明快拒绝的心情我非常了解。

而且因为是在我们前面,所以她绝对不会哭出来,自尊支配着她,在之後她还是装作什麽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总是喝了酒开始大闹的她,好像失去了什麽┅

顺子藉着喝酒醉,已不知道和多少男人睡过,更离谱的是连朋友的男人也睡了。

在明美出国旅行的那段时间,她甚至向明美的男朋友下手。

"喂,是我。

我跟奶说,我昨天跟奶的男人睡了。

就这样,拜!"还打电话给明美做了这样的留言。

那个时候,明美才刚开始和他的男朋友交往而已。

奈绪。

除了气量狭小之外,她也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

因为本身没什麽自信而产生的对抗意识,所以即使是用不好的手法,都要表现出不肯服输的态度。

例如:明美因为出国旅行而家里没人,她就会吃定明美大方的性格,而要求让她使用明美的房间。

在那个房间里,手表、宝石、名牌服饰等,一应俱全。

然後带男人到那里去。

"怎麽样?这个房间不错吧?这全都是我的喔!"她只要从糟老头的手中骗到钱的话,即使是在便利商店买个几百日元的东西,都会特地拿十万日元出来,然後再抽出其中一张一万日元来付帐。

更离谱的是,还私自将明美的宝石饰物像自己的东西一般穿戴在身上出去玩。

在六本木朋友间所谓的"友情",其实不知道掺杂了多少的"羡慕"及"嫉妒"。

这些可想而知的事件每天在六本木不知道有多少,其中虽也有令人生气的事,但那都是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妖艳女子所引起的。

所有的原因都来自於"异性"的存在。

当得到令人注目男性的一瞬间,内心的自尊就立刻满溢出来。

我是如此,我的朋友也是如此,其他姐姐们也常追着艺人们的屁股跑。

不过不是一般的死缠烂打。

就像在六本木等地方,只要每晚都出现的话,一个星期最少就可以见到一个艺人。

当然这也仅限於流行的店、酒吧以及艺人聚集的场所,只要在那裏,歌手、演员、偶像甚至连搞笑艺人那些平常看起来遥不可及的人,都可以在这裏和他们像普通人一样玩在一起。

不可思议的是女性的艺人很少,以男性艺人居压倒性多数。

能够和那些男人打招呼、一起喝酒,甚至是一起做爱,这些都是我们最爱不过的事情。

总之大家都想和有名的人睡觉,当然是因为趣味本位和好奇心的关系,不过能和艺人睡觉表示自己有这份能耐,所以我们也就很简单地张开了大腿。

"这也没有什麽大不了的。

"到了隔天,这句一定会变成嘴中听似毫不在意的玩笑话,即使是和好笑的人或丑的人睡,只要是和名人睡都会觉得骄傲。

可是对那些艺人来说,他们也只是刚好与这些小姐对上眼,玩玩而已。

即使如此,还是有人会一直等着艺人跟她们连络,不管怎麽玩,不管再怎麽忙,只要他们肯约的话,就会将那天的行程空出来。

如果和普通的男子交往时也有这样情况的话,就会有"被耍了"的感觉而恼怒,但是如果对象是艺人的话,则会有"那也没关系"无所谓的想法。

我们是为了去迪斯可玩才去工作。

在高台上跳舞的迪斯可女郎们,每一个都穿着紧身衣、挂着闪亮的腰带、拿着香奈儿的皮包、穿着7公分以上的高跟鞋,最後再戴上像浅野温子一样很大的金色首饰。

她们如果要跟男友要礼物的话,一定是名牌的贵重服饰。

白天穿得普普通通,一到晚上就变得非常华丽,整天都想着能和开着宾士车SL或是保时捷的男人约会,这不折不扣是泡沫经济黄金时代的写照。

我们的狂欢好像不会结束一般,六本木的霓虹灯也未曾消失。

和找男人不一样的是,计程车不到晚上2、3点是招不到的,即使招到了也不是要回家。

酒店一直营业到早上4点,如果警察来的话,就会把店裏的灯关掉,装作已经结束营业,但10分钟後再继续播放西洋热门音乐,一直狂欢到天亮。

在我们的心中没有"结束"这个字,甚至连想都没想过。

这样快乐的时光、这种和同伴们毫无顾虑游玩的日子,是不是可以每天持续下去呢?也曾不以为意地想过这件事,但连将来的事都不曾考虑过的我,当然也不会担心。

每天以短暂的恋爱为乐,所以也常常到有男人工作的店裏玩,为了有人来搭讪所以也打扮得特别漂亮。

心里只想着如果不快乐的话,不要做就好了,反正好男人多得是。

我就这样不知道谈了多少次恋爱。

只要今天过得快乐,那就够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变成了金钱的俘虏。

因为我把我未成年的事说漏了嘴,所以不得不辞去了原本在六本木俱乐部的工作。

17岁的我,就到了银座的俱乐部去当公关小姐。

和六本木不同的是银座的公关小姐显得更高级。

如果说六本木的公关小姐是娱乐节目的叁加者,那麽银座的公关小姐就是节目的主持人。

不管在哪裏都是和客人站着说话,服装也是高雅的和服,打扮得华丽还不如稳重的气氛,客人也是为了追求这种气氛而来。

我原本就是六本木的辣妹,与其当主持人,我还比较喜欢当叁加者,和客人一起玩闹。

比起工作来说,工作结束後去迪斯可玩的事情更重要,所以还是会很平常地穿着露出肚脐的衣服去上班,也因为如此,很快就赚到了钱和不动产。

在银座工作是痛苦的。

从我住的地方到银座,坐计程车走二四六号道,每到并木大道时就在塞车,眼看店就在眼前却无法前进,手表的针慢慢指向8点。

店裏的规定是每迟到10分钟,就会扣1小时的薪水;所以有时预计会迟到超过30分钟的话,就不去上班了,中途就转到别的地方去玩。

银座俱乐部的营业时间是从晚上8点工作到12点,每天领四万日元。

比起一般打工的薪还算是不错的,但相对的我们有业绩上的压力,每个月的业绩至少要有纯利三十万日元。

为了达到业绩,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即使每天都去上班,同事也不会因此讨厌你。

比较有把握的客户每天都要打电话问好,为了做头发就要去美容院,有时也会穿着和服上班。

努力的话,每个月刚好可以达到业绩,而得到还不错的薪水。

可是如果加上回家的计程车钱、做保养的钱┅不浪费的话,每天自己也还要多负担一万日元。

如果要想提高业绩的话,就要随客人的意思,下班後也要陪客人,如此的话玩乐的时间就减少了。

我之所以工作是为了去玩,现在却本末倒置了。

我因为玩乐的黄金时间都被工作所占据而感到痛苦,於是开始不去上班,店里当然也就把我开除了。

一如我所预测的,我很快就没钱了。

在我身边有很多是一边在各种地方工作,一边找寻金主,等找到有钱的人包养就立刻把工作辞掉的人。

也有的小姐只要碰到可以叫乾爹的金主,就进行被称为特攻队的卖春行为秘密劳动。

可是我绝对不和老头做爱。

我才17岁,在我心中有所谓"生理性不做"的原则,我的少女之心还未枯萎。

但我还是一直烦恼着这也没有、那也没有的问题,所以心里总想早一点找到一个有钱的资助者,不过虽然有这个想法,但却一直无法行动。

可是,我需要钱。

愈是变成爱慕虚荣的贫穷女子,就愈想要做更多的打扮。

也因为这样,所以更需要大把大把的钞票了。

可是为了营业额和业绩而一直努力是很痛苦的,又不想和老头睡。

虽然想要资助者,可是又不想和他睡,卖春更是不可能。

其实在六本木的话,把身体卖掉,一个晚上便宜的话是五万日元,一般的价格是十万日元,在银座则是二十万日元。

这些钱都可以轻易地得到,可是我绝对不干。

虽然想要钱,可是又不肯接受老头子,那之後要怎麽办呢?於是我就去找做色情按摩的朋友商谈。

"这样的话,我介绍奶来我们的店好了。

不用真的做,又比风月场所轻松多了。

即使是色情行业也有很多是很辛苦的,色情按摩就还不错。

"她的收入是每天将近十万日元。

"不要看我这样,我也曾是公关小姐!"我心中一边没来由地这样想着,一边问她详细的工作内容。

说实在的,此时我也有"真的做也没有关系"的想法。

"是什麽样的服务呢?只要让他射出来就可以了吧?""嗯,射出来就结束了,很简单喔!""那要怎麽让他射出来呢?用手吗?""首先,要两个人在一起淋浴,要将客人的那个地方仔细地洗乾净,房间大约是3个榻榻米的大小。

然後让客人朝上躺着,再亲他的乳头和肚脐。

""然後呢?""最後就是重点啦,就从下面开始舔,然後是睾丸,再来就让客人发出嗯嗯的声音,是不是很可爱呢?""咦?不是用手让他出来,是用嘴巴!?""对啊,客人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原来我以为只有用到手,结果没想到连嘴巴也要用上,我绝对不要。

但如果那时只是用手服务的话,现在的我,或许早已变成色情按摩小姐也说不定。

像"请腔擎羌钳"、"悄强怯堑切秋"、"氰强桥浅轻-嵌"、"签沁翘谦清"这样的店,还可以让我以一天体验的形式来打工,而且工作完之後立刻就可以领钱,但是薪水比俱乐部少很多,只有两万元日元左右。

但无论如何只要从晚上8、9点开始工作到半夜1、2点之间,5个小时就可以马上拿到钱,我常常隐藏年龄到这样的店里去打一天的工。

下了班之後,拿着赚到的钱到六本木去玩,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去了。

可是玩得太过分而没有去店裏工作的话,当然就没有收入,而且为了要去玩、为了打扮,每个月又要花很多钱。

我会将每个月所花的钱记在笔记本裏。

1990年一月,一百零九万五千元日元。

二月,九十四万八千日元。

三月,一百五十五万日元。

四月,一百八十万元日元┅。

那一瞬间我怀疑自己的眼睛,对於那麽大的金额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我口袋里面只剩下一枚五十日元的硬币。

即使翻遍了屋子,连每一件套装的口袋、每个皮包也都找过,却只发现一枚五十日元的硬币。

一个月房租要十八万日元,又没有固定职业,每天没有打工的话就没有收入。

现在全部的财产只有现在的五十日元,而且过完今天还有明天,这个时候我就会合理地、拼命地努力想明天要怎麽过。

五十日元可以干什麽?搭不起公车,也搭不起电车。

将收藏在箱子里的外国货都收集起来,选出哪些不要。

可是旧的东西太便宜了,值钱的不是不想脱手、就是非常想要或重要的东西,真是令人烦恼啊!我就将一些从一个经营贸易有钱人手上得到的,而且都还没有用过的波士顿皮包以及钱包,拿到当铺去典当。

当铺是个的不错系统。

如果约好3个月後还想取回的话,借金的利息就比较低。

如果不想要把东西取回的话,还可以典当到相当不错的价钱。

因为典当的价钱愈高,利息也就愈高,所以如果一开始东西就不要的话,就要以较高的价钱当给当铺。

这样的话也比较容易和当铺的叔叔打好关系,因此也变得常常到当铺去了。

我只要去一次当铺,全部的财产就可以从五十元日元变成十万元日元,而从胡子老头那里骗来的外国货,则变成了十万元日元的现金。

接下来,就可以拿这十万日元回家,化了粧之後再回六本木去玩了。

我大部份去的地方都是六木木的迪斯可,虽然店裏的营业时间到1点就结束了,但是如果露出不想结束的表情的话,他们还是会一样让你免费进去。

当然漂亮的小姐们--尤其是熟客和艺人就可以不受时间限制免费进场。

我因为未成年,所以常被当作小孩子,他们就会以"算了,真拿奶没办法~"的样子让我免费进去。

在那裏有免费的酒喝,可以免费跳着舞,回家之前,再和下班的员工们一起去吃一顿免费的食物之後才回去,这样餐费又省下来了。

接下来,如果继续在街上徘徊的话,就会有男人搭讪。

"喂,奶要去哪里啊?要不要去喝一杯啊?"今天想喝酒、今天想唱卡拉OK还是想要跳舞,所有自己想去的店及想做的事,都可以在这个时候向跟我搭讪的人要求。

举例来说,如果对跟我搭讪的男人说要去唱卡拉OK的话,也可以唱免费的歌。

可是如果想要对我更进一步的话,我就不理那些男人了。

拿着人家的钱自由玩乐,即使会让对方生气也无所谓。

因为那些人只不过是我一生中一瞬间擦身而过的人,和我没有什麽关系。

在狭窄的店内只有一个柜台。

在柜台里面有好几个年轻的男子伫立着。

在这一间一杯乌龙茶也要一千元的怪异店中,被认为是从业员的这些年轻男子,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进行服务,只是茫然地呆站在那裏。

这裏是新宿二丁目。

虽然每一个城镇都有一丁目和二丁目,可是这个新宿二丁目是日本全国二丁目中比较不一样的。

"自卫队、自卫队~"这些进来店裏看起像自卫队的人,一进来就开始唱着中森明菜的"少女A",用破破的腔调唱着副歌的部份。

虽然我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其他的客人并没有觉得好笑的样子。

大致看了一下这间店,倒也不是很拥挤。

有很多客人都是一个人来,看不到很多人在一起喝酒聊天、玩乐的气氛。

这间店就是俗称的"牛郎店",是男人卖身的店。

他们收费的规榘,短时间的话是2个小时八千日元,晚上10点开始之後到隔天早上的长时间是两万日元。

所以过了晚上10点之後还在店中茫然伫立的,就是那一天没有生意、没有客人要的年轻男子。

之後我就常去这一间店。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石川先生的车上。

他坐在石川先生的敞篷保时捷的副驾驶座。

那一天,我在川崎套房公寓的一间寂静的房间中,一边鉴赏着背对我睡着的男人,一边在黑暗中写着信。

信的内容是:"明天再电话连络。

"对着悄悄地走出房间的我,迎面而来的是石川先生的车。

对着买给我许多东西的石川先生所提出的要求,我一直无法拒绝,可能是有就和一个"车僮"交往的想法吧。

停在国道上四下无人的车裏,副驾驶座裏还坐着另一个男人,那就是信一。

我们两个人互相轻轻地打了一声招呼之後,车子就往第三京滨开去,而进入东京都内後,想要找一间营业到早上的店。

这时两人随便地交谈着,车子就滑进了目黑区FAMIRACE的停车场。

虽然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