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绽像衣服上的口子越扯越大,掩盖不住了。他们拿不出冬虫夏草的进货发票,也拿不出台账。
陈晓兰和执法人员走进煎药室,看见六个煎药锅,这比她在药房见到的还要多。
“有没有正在煎的药?”陈晓兰问两位煎药工。
“没有。要等医生开出方子,我们才能煎。”一位药工说。
“病人来一个,我们就煎一次。”另一位药工补充道。
“煎药机的工作指示灯怎么是亮的,这不正在煎药么?这锅药的处方在哪?”陈晓兰盯着一台煎药机问道。
陈晓兰和刘丹跑过几家药房后,不仅弄清楚了西医不能开中药汤剂处方,而且还知道了中药汤剂煎制工序和要求。两名煎药工以为陈晓兰不懂,随便说几句就可以把她给打发掉了,没想到没唬弄过去。他们手忙脚乱了,翻箱倒柜地找到一个处方递过来。
“六锅药怎么就一个处方呢?”陈晓兰问道。
煎药工更慌了,拿出一个夹着处方的本子,把处方一张张递给陈晓兰。
“你们到底做没做到一方一锅?”陈晓兰问道。
“做到了。是一方一锅,一方一锅。”药工说。
“你们的药是怎么煎制出来的?”
“药房将药配好送过来,我们先把药放在锅里浸泡一个小时,然后煎一至两个小时。煎好后去渣,包装,交给药房,由药房交给病人。”
“这就是说,病人将处方交到药房到拿到煎好药,最快也得三个小时?”
“是的。”煎药工肯定地说。
“当药交到病人的手里时还是热的,烫手?”陈晓兰追问道。
“是的。”
谎言,又是谎言。他们怎么就没有一句真话呢?真是训练有素。
此时要是有病人来取药就好了,就可揭穿他们的谎言。
陈晓兰的手机响了,王洪艳在电话里焦急地说:“陈阿姨,有人在取中药,拿的跟我的一样。”
陈晓兰喜出望外,匆忙跑下楼。张老师见此,也跟着跑下去。
当她们下楼时,取药的窗口空无一人,病人已取完药走了。
“你怎么没拦住病人,让她等一会儿呢?”陈晓兰焦急地埋怨道。
王洪艳没有吱声。在医院她总抑制不住地胆怯和惧惮,怕那些蛮横的保安,怕那些不讲道理的医生和行政人员。他们已经注意到她了,她哪里敢在保安的眼皮底下拦住那取药的病人呢?她像一只被人追打的小猫似的,尽量躲在角落里,收敛自己的言行,不让他们注意自己,她见陈晓兰气喘吁吁地从六楼跑下来,又没见到病人,她内疚啊,自责啊。
陈晓兰回到煎药室不一会儿,王洪艳又发来短信:“我旁边有位病人,取完药没走。”
陈晓兰又急忙“噔噔噔”跑下楼去。她见王洪艳身边坐着一位年轻女性,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一只装有汤药的方便袋。
“我是药监局的监督员。”陈晓兰把监督员证给她看了看说,“对不起,我可不可能摸一下你的药?”
“可以,您摸吧。”
“您的药怎么是凉的,什么时间取的,是不是很长时间了?”陈晓兰摸完那袋冰凉的药后,问道。
“没有啊,我是刚取出来的,取出来就是凉的。”病人答道。
“你是什么时间看完病的?”陈晓兰问。
“我刚刚看完病,把医生的处方交给药局,他们让我等一会儿。我等了十分钟左右,他们就把药给我了。”
“陈阿姨,快快,那边又有了……”突然,王洪艳说着。
陈晓兰抬头望去,见一对夫妻刚从药局取出一袋汤药制剂,急忙跑过去。
“我可不可以摸一下您的药?”
“可以。”
“你们是什么时间把处方交给药局的?”
“刚才交的,还不到两分钟,他们就把药给我了。”看来这对夫妻对此还很满意。
“病人交给你处方不到两分钟,你就把煎好的药付给她,你这药是怎么煎出来的?这药肯定不是按她的处方煎的!”刚从煎药室赶过来的张老师气愤地说。
汤药不同于中成药,处方是根据病人的病情开的,哪有完全相同的病人和完全相同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