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然大波,这是对希拉里竞选团队的第一次真正考验。希拉里的发言人霍华德·沃尔夫森(howard wol son)早上5点看到了这个栏目,6点钟与希拉里通了电话,7 点钟就召开了一个紧急电话会议。就在大多数美国人准备去上班的时间,沃尔夫森已经发表了一份声明,要求奥巴马谴责格芬的言论,并退回格芬的捐赠。奥巴马阵营对此的回应并没有含糊其辞(not so subtle),而是表示要卖掉比尔·克林顿管理的林肯卧室。这让希拉里阵营感到高兴——事情就像他们预想的那样,奥巴马阵营已经吞下诱饵并落入了圈套。沃尔夫森发表了一篇新闻稿:“奥巴马接受政治烧烤:拒绝人身攻击。”这是个蓄势待发的时刻,希拉里的每名职员都接受记者的电话采访,以图全力推进这个故事。

  太令人兴奋了!战斗开始了!第一次流血!但是由于在杂乱的谷歌、搜索和聊天短信上失利,网络上却是另一番景象。由于反应过度, 希拉里阵营把主要注意力放在对前总统行为的不安上,以及奥巴马作为一个合法的竞争者可以从克林顿阵营中刮走大笔竞选资金的问题上。奥巴马冷静地对待这些攻击,并告诉记者:“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因其他人的言论而道歉。我感觉是格芬先生与希拉里阵营有分歧,但那和我们的阵营毫无瓜葛。”

  不久以后,真相在希拉里阵营内部被揭露了,于是指责便开始了。相对于其他职员来说,马克·佩恩(mark penn)——希拉里的首席战略家,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负责组织发动对奥巴马的攻势,但是,当他看到事情出现逆转的时候,他竟然跟比尔·克林顿说这是沃尔夫森的错误,而与自己无关。佩恩给希拉里·克林顿的建议是,由于沃尔夫森在媒体中扮演了《黑道家族》(the sopranos)中杀手的角色,因此他也就不再适合做总统竞选阵营的发言人了。佩恩对选举阵营首要的宣传负责人格伦沃尔德进行了猛烈抨击,认为自己才是选举阵营真正的形象制作人。“你一定要处理好这事。”希拉里对佩恩说道。佩恩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阴沉着脸说:“我们要让他觉得该为与外界交流负责。同样的,我们也要让曼蒂觉得该为广告宣传负责”(后来佩恩又否认了这个说法)。

感悟成功(9)

  这是个错综复杂的故事,也是这个阵营所处现状的真实写照好莱坞的一个大人物通过媒体揭露了候选人丈夫的老掉牙的通奸故事后,候选人阵营便立马惊慌失措了,他们唯恐事态扩大。这时,阵营的首席战略家想要全盘操控局势,当候选人告诉他去“处理好这件事”的时候,他却发现了削弱其他两个高级幕僚的好机会,而根本没有去处理这件事。

  批评、混乱、欺诈、推诿,在克林顿白宫度过的 8 年时间里,希拉里对此一清二楚,这就是她勇敢地为之奋斗而不是反对的地方,这就是她所了解的真实世界。

  希拉里选举财大气粗,花钱如流水:比如在拉斯韦加斯(las vegas)的百乐宫大酒店和全球连锁四季大酒店这样的高档宾馆里消费;购置大量的鲜花和缴纳数额不菲的停车费,特别是在得梅因(des moines)一个超市里就有 10 多万美元的杂物账单。只要可能,希拉里是不会在艾奥瓦乡下的汽车旅馆里呆上一个晚上的,她宁愿整晚呆在得梅因市的使馆套房里;或者不带记者和顾问,常常一个人坐着私家飞机到处飞来飞去。她的竞选经理是前白宫的日程安排人帕蒂· 索利斯·多伊尔(patti solis doyle),她创造了“希拉里地带”(hillaryland)这个词来形容希拉里身边那些忠心耿耿的妇女,而用“白宫小子”(white boys)来形容克林顿身边的那些顾问。首席“白宫小子”就是神秘的幕后顾问佩恩,他是在 1994 年克林顿政府艰难的时刻,与迪克·莫里斯(dick·morris)一起来到白宫的。佩恩与多伊尔两人很少说话,佩恩似乎更重要些,负责民意调查的数据分析,并常常与比尔·克林顿一起分析结果,但是,他常常不会让多伊尔和其他顾问知晓。(这些人当然会认为他在隐藏那些与他的策略不符的结果)。

  佩恩尤其与白宫幕僚长哈罗德·伊克斯(harold ickes)相处得不好,两人之间存在着激烈的竞争,而且,佩恩的社会经验也明显不足。另外一个经验老到的助手是保罗 贝加拉(paul ·begala),他私底下开玩笑说佩恩患有“阿斯佩尔吉尔综合征”(asperger’s syndrome,也称为“孤独症心理病变”,是孤独症中的一种形式。——译者注),因为佩恩往往小事精明大事愚蠢。至于身为劳工法律师的伊克斯,其言谈又过于恶劣了,即使是在激烈的竞选对抗中。在春天快要来临的时候,《华盛顿邮报》就刊登了一篇描述佩恩与伊克斯互相尖叫着骂娘的文章。竞选经理多伊尔似乎快要崩溃了,她常常闭门不出,甚至有时还不回电话,而《新共和党》(new republic)还散布竞选流言,说她整日躲在办公室里看肥皂剧(实际上,早上的几个小时她一直在回复电子邮件)。

  竞选似乎在要采用哪种策略上犯难了,因为佩恩想打击奥巴马,而沃尔夫森、格伦沃尔德和伊克斯想要“美化”希拉里。“她不打算四处去讲她的感受。” 佩恩讥笑着说。为此,喜欢给人起绰号和喜欢用简写的多伊尔便称佩恩是“希拉里竞选首席终结者”。在这种情况下,希拉里对两种意见真可谓是左右为难了。当攻击奥巴马和美化希拉里的宣传交替出现时,她的顾问常常会发生口角,之后这一切又被束之高阁。最初,规则委员会为希拉里制定的蹩脚的竞选口号是:“我来了,为胜利而战”(伊克斯对一名《新闻周刊》的记者喃喃低语道)。

感悟成功(10)

  克林顿喜欢借用多丽丝 ·卡恩斯· 古德温(doris kearns goodwin)的书名——“政敌团队”(time of rivals)——来形容自己的阵营。该书写的是亚伯拉罕·林肯如何以他那顽强的意志和雄辩的口才获得最终的胜利,并把对手请入内阁的故事。有一名高级顾问可能对希拉里阵营的精神实质把握得较为准确些,他在对《新闻周刊》的记者发表评论时说道:“这真不是一个令人感到愉快的工作环境——早上有 7个人面对着一个来电,所有人都希望接听电话的人被炒鱿鱼,也知道打来电话的人都希望他们这帮人被炒鱿鱼。这可不是一个打造有凝聚力的团队的好方法。”

  2007 年整个秋季,多数报刊都认为希拉里已经胜券在握,即使这样,她的团队里还是充满着一种愤懑,因为奥巴马正在坐享其成,而且记者们也想抓住她和她丈夫的失误。10 月底,在费城的一次辩论上,希拉里面容憔悴,神情疲惫,在躲躲闪闪和对手周旋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她被一个问题绊住了。当她被问及是否支持纽约州总检察长埃利奥特·斯皮策(eliot spitzer)允许非法移民申请驾驶执照的政策时,她竟然回答说:“是。不是。可能是。” 之后,参议员克里斯· 多德(sen. chris dodd), 以及约翰 ·爱德华兹便对希拉里发起了攻击。希拉里阵营发布了一个称为“一拥而上”的视频——快速播放辩论中这些男人攻击希拉里的剪辑镜头。报刊指责她是在扮演受害者的角色,可这就是希拉里阵营想努力营造的——他们就是想要这个让人感觉到,对待妇女比男人更加苛刻的双重标准使希拉里成为最严重的受害者,特别是其中还有一个特殊的黑人男人。这种感觉持续了好几个星期,直到奥巴马在另一场辩论中,笨拙地修补了同一个移民问题而没有被报界所批评才告结束。

  希拉里阵营面对的也不完全是媒体问题。在 11 月 13 日艾奥瓦州的最后一轮辩论中,奥巴马被问到他是否真的能够成为代表变革的候选人,以及他对自己的职员有那么多是克林顿政府时期的顾问时有何感想,他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子:“噢,你知道,我……”希拉里阵营里突然爆发出了笑声,有人呼喊:“我就想听这个!”奥巴马开玩笑说:“哦,希拉里,我正期盼着你也能为我工作呢!”此时,在新闻区内的现场记者们也开始议论开来了——希拉里阵营里的笑声是真的“笑声”呢,还是一些不尊重对方的“风言风语”。

  奥巴马开始找到点自信了,甚至还有些狂妄。11 月份,他带着奥普拉一起举行了一次热身活动,那天,成千上万的人不顾初冬的寒冷走出家门。温弗瑞谈到了自己读过的《简·皮特曼小姐自传》(the autobiography of miss jane pittman),该书讲述的是被奴役的皮特曼如何去寻找能给孩子们带来自由的救世主。

  “哦,我相信,在 2008 年,我已经找到了皮特曼小姐问题的答案。我已经找到了答案!这也是我们国家同样面临的问题!‘非他莫属’在这里我可以告诉大家,他就在这,他就是……巴拉克·奥巴马!”

  奥巴马站在后面,凝视着 3 万多人,和米歇尔一起挥手。在南卡罗来纳州一个大型集会上,奥巴马抛弃了他一贯的矜持,声嘶力竭地大声高呼以致他的声音都变了,“我想知道,你点火了么?准备出发!点火,准备出发……”一遍又一遍,直到史蒂维·旺德(stevie wonder)出来高喊:“亲爱的,我在这儿!签名、密封、邮递。我属于你了!”

感悟成功(11)

  奥巴马不习惯表露情感,但是,在辩论接近尾声时他被问到一个无伤大雅的问题——新年愿望。当时他立刻抛开了模式化的官方语气说:“一个更好的父亲、更好的丈夫。我想时刻提醒自己这些与我无关,啊,我今天都做了什么啊。我的家庭也承担着巨大的压力……并并并且…… ”他停住了,之后调整了一下嗓音继续说:“你知道,昨天我和我的女儿们一起买了一棵圣诞树,我只陪她们呆了大约两小时,因为我不得不飞回华盛顿参加竞选……”这家人的朋友瓦莱丽·贾勒特,也是他最亲密的政策顾问之一,她猜想此刻奥巴马恐怕要痛哭起来了。她以前看到过一次,那是在 2006 年为《无畏的希望》举行的新书发布会上。当奥巴马说到他为在竞选参议员期间离开家那么久感到愧疚时,哭得都说不下去了。奥巴马具有不同寻常的自控能力,但是一涉及家人,他也会明显地表露出激动。贾勒特知道他违背了向米歇尔做出的回家看她和孩子们的承诺,对于这些,我们可以在奥巴马的语调中明显地感受到他的愧疚之情。

  2008年 1月3日晚上6点,也就是艾奥瓦州预备会议的当晚,奥巴马、贾勒特和普罗菲驱车去了民意调查现场——一所得梅因市的一所中学。

  贾勒特回忆道:“当时,我们 3 个人惊讶地相互看了看——停车场里挤满了车,白人来了很多,而且占了大多数,他们穿着印有奥巴马的 t 恤,围在我们身边。奥巴马来到了一名年轻的亚裔男孩面前(这是该男孩第一次参与选举),并对他前来投票表示感谢,就在奥巴马转过身去的那一刻,男孩的脸上挂满了热泪。奥巴马看起来似乎相当地轻松。随后,他又出席了宴会,但是他的职员们并没有怎么注意他,因为他们都在埋头盯着黑莓手机,以希望能早些得到选票回应。”

  在希拉里阵营总部,特里·麦考利夫(terry mcauliffe)——该阵营长期的资金赞助者,表现得相当地乐观,他预计希拉里可以赢10个百分点。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告诉佩恩的,但是密切关注着民意调查结果的佩恩还是不敢完全地相信。晚8点的时候,麦考利夫站在人声鼎沸的选举大厅内大喊:“我们现在怎么办?”发言人沃尔夫森走过去拿了一片比萨说道:“我们完蛋了,我们被人踢了。”

  希拉里阵营对到场人数严重地估计不足。佩恩最初预计在这个雪夜艾奥瓦州将会有 9 万人来投票,而民意调查及统计显示,最后人数升至15万人。在1月3日晚,325万名选民把体育馆挤得水泄不通,随后,他们被领到各自拥护的候选人阵营前。

  其中22%的人是25岁以下的年青人,这个比例对那些不热衷选举的人群来说已经是很高的了。然而,希拉里仅仅赢得了这些选民中5% 的支持。

  一名助手跑到麦考利夫跟前说克林顿想要见他。随后,麦考利夫由国家安全局护送到了克林顿的套房,他发现比尔·克林顿正在电视机前看保龄球比赛。前总统看起来轻松愉快。

  “先生,”麦考利夫说,“你听到消息了么?”

  “什么消息?”克林顿问道。

  “我们输了!”麦考利夫说道。

  “什么!”克林顿大叫到,然后大声地叫唤:“希拉里!”

  希拉里从卧室里走出来。

  麦考利夫回忆说:“没有人告诉他们这些,克林顿原本是打算和我喝啤酒观看比赛的。”

感悟成功(12)

  突然间,外面吵极了——格伦沃德和佩恩来了,随后多伊尔、沃尔夫森和政策主管尼拉 ·坦顿也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 希拉里问。

  当格伦沃德打开他的笔记本电脑,向大家展示那些莫须有的负面宣传的时候,大家顿时议论纷纷。佩恩认为,奥巴马强调反战立场的策略,实践证明效果是很好的,而格伦沃德所做的宣传报导本身就存在着问题。现在,比尔·克林顿也要为竞选宣传造势了。

  “我们出发吧!”克林顿竖起大拇指说。

  但是希拉里问道,“你要去哪里?只要把宣传贴满墙就行了。”

  乘坐午夜返回曼彻斯特的航班真不舒服。

  “马克,我们失去了妇女们的支持。”麦考利夫说。佩恩听了耸了耸肩。在早上举行的高级幕僚电话会议上,才睡了不到一小时的希拉里向大家征求意见。她面对的是一阵尴尬的沉默,暂停了一会,她又继续开始询问,又是沉默。

  “那好吧,我感谢大家,这对我来说真是一次重要的会谈。”然后,她挂断了电话。距离1月8日星期二这天在新罕布什尔州举行民意调查不到24小时的时候,她还坐在曼彻斯特商业街的一个咖啡厅里,与16名选民会谈。

  这时有人问:“我想问个私人问题——你是怎么做到的?也就是说,你是怎么保持如此乐观和优秀的?”

  希拉里回答说:“这确实不容易,很不容易。如果我不满怀激情地相信我所做的都是正确的选择,我就不可能做到,而我的国家给了我那么多的机会。”她的声音嘶哑了,“我不想看到自己落后于人,你们知道的,这对我来说是十分痛苦的。”

  在回去的车上,她对一个助手大声叫嚷,“我们不该去艾奥瓦,我敢打赌,我们去艾奥瓦是绝对错误的!”其实,她是担心自己将成为另一个“马斯基时刻”。1972年,来自缅因州的参议员埃德·马斯基(ed muskie),曾经在竞选中遥遥领先,但由于在新罕布什尔州的竞选中失利而终结了总统竞选。佩恩曾告诫她不要表露出弱点,可她说:“我在担任‘散军统帅’时就已经很受伤了。”那个下午她呆在曼彻斯特的竞选总部,职员们纷纷议论着她在咖啡厅里哽咽得说不出话的情景,他们让她相信自己表现很好,希拉里感谢了他们,然后又毫无气力地说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当听说希拉里感情失态时,正在竞选车上的奥巴马的战略专家戴维·阿克塞尔罗德感受到了某种回落。奥巴马的一些支持者开始为即将到来的马斯基时刻而欢呼,但是当阿克塞尔罗德浏览网页观看这段录像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每个人都说,‘哦,马斯基时刻又到了’。” 阿克塞尔罗德后来回忆说,“但是我根本不是那么理解的,因为那将作为一次能够充分展现人性的时刻而被人们所牢记。”

  当奥巴马在各州举行胜利大游行的时候,那些曾经认为希拉里必胜的媒体此刻感受到历史正在被这位第一任黑人总统候选人改写。有几名记者为了亲眼见证这一时刻,竟然还带着他们的家属一起支持奥巴马的竞选。在1月5日举行的最后辩论中,当有人问希拉里,为什么奥巴马在选民心中更受欢迎时,她回答说:“这让我十分不好受,但是我会尽力进行下去。他十分讨人喜爱,这点我也赞同,但是我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么糟糕。”奥巴马正在埋头作记录,抬头看了一眼答道:“你也很让人喜爱,希拉里。”

  在选举当天,犹豫未决的妇女选民们几乎都放弃了支持希拉里的立场。当晚,在新闻发布中心,《纽约客》(the new yorker )的作家瑞安 ·利兹(ryan lizza)正在赶写一万字的关于奥巴马风驰电掣般的获胜故事。“我想我完了。”他说,“我得写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了。”

  消息传来时,奥巴马正坐在一所大学体育馆的教练室内。当阿克塞尔罗德来敲门的时候,奥巴马站起来走到外面的走廊。

  “简直让人难以置信!”阿克塞尔罗德说。

  奥巴马闭上眼睛,靠着墙,他做着深呼吸,然后问道:“这得需要一段时间,不是么?”

  “的确如此!”阿克塞尔罗德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