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调整法案》在国会的通过历时两个月,远非华莱士所期望的两个星期。它被莫迪凯·伊齐基尔称为 在和平时期一个民主政府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尝试过的最伟大的一次计划经济试验 。当华莱士着手实施该法案时,种植季节已经开始了。突然间,农业部就成了新政白热化的中心。 从清晨到午夜,甚至常常到更晚, 华莱士后来回忆说,奶牛场主、棉花种植主、小麦种植主和黏核桃生产商纷纷露面,寻求办法 让新机制为他们的利益发挥作用 。负责主持这个狂热场面的是华莱士自己,他是农业部大楼里精力最充沛的人。早上他五点钟就起床,步行三英里到农业部的办公室,常常在这里工作到深夜。
当皮克刚到农业调整署就任时,他仍然是麦柯纳里-豪根主义的坚定拥护者。 他只犁了一道笔直的犁沟, 拉塞尔·罗德评论道。《农业调整法案》通过的那一天,皮克请求华莱士按照新法案的规定,授予他农业部部长应有的权力。华莱士拒绝了他的要求,在与罗斯福讨论后,他意识到皮克的这个要求对他们刚刚开始的工作关系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开端。皮克还告诉华莱士,希望利用自己的职位向海外倾销过剩的农产品,华莱士同样予以否决。华莱士试图说服皮克放弃麦柯纳里-豪根主义。他叫已经成为小麦部负责人的W·L·威尔逊跟皮克坐下来,好好向他讲讲国内分配计划。威尔逊与皮克进行了长达数小时的讨论,但最终以失败告终。 你曾试过将一头固执的老母猪逼到围栏角落吗? 威尔逊问华莱士。 你先是猛击它的头部左侧,它会转过头,再打它的头部右侧,然后它就一闪而过跑了!从你的胯下跑掉了! 皮克就是这样做的,威尔逊说。
皮克在农业部有大批拥护者。 他才应该是农业部部长 ,当皮克出现在会议上时他们说, 可真正担任农业部部长的人却是他, 他们一边说,一边朝衣服皱巴巴、说话轻言细语的华莱士努嘴。农业部分成了两个敌对阵营。一方是皮克和他的共同管理者查尔斯·J·布兰德,后者在麦柯纳里-豪根草案初稿的起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带领另一派的是由华莱士任命为农业调整署法律顾问的芝加哥大学法学院研究生杰罗姆·弗兰克。弗兰克也是弗兰克福特的门徒,弗兰克福特称他是 更加关注待领救济品的队伍,而不是价格行情的律师 。弗兰克将人称 城市自由主义者 的艾德莱·史蒂文森、亚伯·福特斯和阿尔杰·希斯介绍进了农业部。
皮克在法律事务上拒绝依赖弗兰克,他宁愿用自己的薪水聘请《农业调整法案》起草者之一弗雷德里克·李做他的私人法律顾问。皮克坚决认为,弗兰克和他那些受过良好教育的年轻雇员对农业一无所知。皮克说,他们是社会主义者,想要将农业调整署从农民救助机构变成一个推行农业集体化的工具。 弗兰克对皮克也抱有同样的批评态度,他认为皮克是一个落后而顽固的右翼分子,布兰德是 能力有限的人 。
华莱士的首项国内分配计划,是从秋天播种的小麦开始的。5月底,他邀请麦农、小麦加工商及消费者到农业部开会,就如何展开国内分配计划进行讨论。 我们没有准备什么详细计划,但我们知道构成计划的元素都在会议室里, 华莱士说。与会者将平时的分歧搁置在一边,就国内分配计划如何进行达成一致意见。到6月中旬,已经有将近50万名小麦生产商签署了协议。而一直心系植物的华莱士,对空置田地和毁掉作物的做法依然心神不宁。
幸运的是他过了小麦这一关。1933年的小麦已经种植完毕,看来在夏收前必须毁掉一部分。但在此期间,小麦遭受了一场严重的旱灾,导致产量降低,显然不会出现过剩。 我们的媒体终于松了一口气, 华莱士回忆说,因为 它们不必再为数百万人缺少粮食却仍要毁掉作物的报道作解释。
华莱士下一步着手的是棉花。美国三分之一的农业人口以棉花为生。但是现在棉花的价格已经跌到了5美分一磅,过剩的棉花已经达到2600万包。农业领袖到华盛顿告诉华莱士,如果5美分的价格持续到下一季,南部就挺不下去了。根据天气预报预报的天气情况,可能会出现1931年那样1700万包的大丰收,棉花价格将继续走低。
《农业调整法案》生效后,全国一半的棉花已经播种完毕。怀疑人士说,以顽固个人主义闻名的美国农民永远不可能团结起来,但华莱士用行动证明了他们的想法是错误的。他派出2.2万名工人到全国955个地区与棉农签订协议,并同意提供1亿美元来销毁1千万英亩的棉花苗,或毁掉1933年棉花产量的四分之一。有人建议禁止拍摄销毁作物的照片,以免引起公众的不良反应,但华莱士不这么认为。 我们在重建之前,必须让问题明朗化, 他强调说, 让他们了解事实的真相。
经过多年的努力,华莱士终于开始履行奖励农民少种作物的承诺了。他的精力与热情令评论家们肃然起敬。 与其他部门比,农业部投入了更的精力和智慧履行自己的艰巨任务, 新闻工作者约翰·富兰克林·卡特这样评论道。那个夏天,在占据农业部大楼一半的大房间里,农业部的雇员们夜以继日,通宵达旦地工作,每天向参与计划的农民寄出多达8000张的支票。华莱士回忆说,一名俄国来宾参观农业部后惊呼道, 上帝啊!这是一场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