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说说你的感觉,还有你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小朋友看起来有点伤脑筋,他双手捂着脸颊,将肉都夹扁了。他说:“我不会说。”我问:“你想说吗?”确认他想说,只是表达能力不足之后,我帮忙他:“你告诉我,你心的颜色是什么?”
他说:“现在是黄色,刚刚是黑色。”我问:“心情呢?现在与刚刚的心情是什么?”他说:“现在是happy,刚刚是angry。”(学校的英文课,连带把EQ提升了。我心里赞叹着。)“那你听到爸爸的累,心情是什么?”孩子回答:“是sad。”他又用手夹双颊了,嘟着嘴,很天真无辜的样子。我想,是孩子因为知晓父亲难受的罪恶感受吧!
于是我说:“你去跟爸爸说:‘我因为你的感觉而有些难过。’”孩子有些不好意思,我问他:“那你愿意抱抱爸爸,表达你想跟他和好吗?”
孩子跑过去,仰头抱爸爸。爸爸也抱树,低头看他。
树说:“爸爸,我听到你的感觉,心里有些难受。”好啦!亲密疏通了。接下来是问题解决。
我发言:“树,妈妈知道那是你最心爱的玩具。所以,你一天只想给旦玩一次,要我挂高高,不让旦可以碰到,是吗?”“那爸爸认为,那个玩具很适合旦玩,所以,不想要玩具挂高高。那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我们一起想了几个办法,最后采取爸爸的提议,变出第二个类似的玩具。我找到家里的布做的字母沙包,和一块魔鬼沾的挂图,创造了一个类似的玩具,属于旦的。我们还跟树协商,旦一天可以玩超过一次的意愿。但得先问过他。
沟通完成,事情暂时有了新的共识。亲密恢复流动。
我问自己:何以我巨细靡遗地写下这事件?要表达的是什么?
觉得我想呈现的是,“隐藏的家庭动力”与“亲密而自由的互动”在这例子里有几个细微的地方,很有趣:
‧展爸最近正在清理他习惯自责与为别人情绪负责的习惯,他有了很棒的理念,即“我们都尽力了,虽然有人受苦,但这件事,没有谁错”。
‧展爸也意识到自己对于嚎哭的树有转移的情绪,容易失控。他做到的就是,自行处理自己的抓狂。不影响家人。
‧树四岁半,他发展自我掌控的权力感,也在学习如何分享。这两者间,很微妙地,在于他是否被聆听与重视。当他被聆听与重视,他对人比较有同理心,也比较慷慨、愿意分享。当他觉得受忽视且权力被侵犯,他习惯夸大自己的委屈,想要找一个人认定“他错了”,来巩固自己没错,又受苦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