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莫欺少年穷

第5节莫欺少年穷

至于浪漫,在上一个年代会是一束花和一封书信,或是一次烛光晚餐和一场电影。

每个男孩子,只要用心,都能为他的爱人去做到。

但社会发展到了今天,浪漫却被利用了,浪漫变味了,变成了商人们为了赚取高附加值利润而煽情的一个又一个谎言。所以,浪漫的成本提高了,男人想要满足女人的浪漫,不仅要用心去琢磨各种形式,还要从本就羞涩的囊中再拿出人民币来养活那些寄生在“浪漫”之上的吸血行业和社会渣滓。

现在的姑娘,也已经不满足于只看你是否用心,而是要看你舍不舍得为她们花钱。

我厌恶那些靠情侣们婚姻和爱情发财的社会寄生行业,比如婚庆公司、婚纱影楼、珠宝商、欧洲几日游公司,那些在情人节把玫瑰喊到上百元一支的花店。正因为它们的产生,使得爱情的代价和浪漫的花费成了年轻人难以承受的痛。

我更痛恨那些吸血鬼——房地产商和利欲熏心的银行家们,他们抓住新人结婚必须买房的心理,把房价一路炒高。为了应付天文数字般的房价和仍在不断高涨的走势,小情侣们不仅花光自己所有的钱,还会掏空自己父母的一辈子积蓄。然而这一切都还不够,因为那只是房子的首付款……以后的十几二十年,小两口还要给房地产商和银行当半辈子的房奴,每个月节衣缩食以慢慢还贷……

房地产商和银行家是这个社会最贪婪的鼠类,他们正如英国诗人拜倫的私人医生兼暧昧的伴侣──约翰·波里杜利笔下的吸血鬼一样。他们对这个社会所做的事情,是赤裸裸地掠夺与迫害。北京、上海、深圳、杭州这些城市的工薪阶层,一旦买了房,便如同是自己跳进了那个楼盘的地基深坑,埋葬了自己。

北京、上海、广州、深圳这些城市里矗立的一幢幢埋着无数房奴尸骨的大楼,那便是见证。

终于,在无所事事的两个月后,我和阿浩分别找到了一份工作,我在一家搞国际货运的公司做信息专员,而阿浩则去了一家大型的夜总会负责保安队伍的技能教练。

因为夜总会提供宿舍,阿浩为了节省每月一百多元的床位费,就搬出地下室,住进了单位宿舍。我默默地帮他收拾行李,然后一路送他到上班的地方。

那天晚上,我们在小酒馆里,又喝得有些醉。

“方向,不好意思,我也是没办法。”阿浩拨弄着手里的酒杯,眼睛红红的。

我叹了口气:“不用说了,毕竟能省钱嘛……要不是咱们现在真的很难,你是不会搬的,这我知道的!”

“不过,咱俩现在都有工作了,你还有宿舍住。这值得庆祝啊!”我笑着举起酒杯。

阿浩一饮而尽。

“我跟你一起老是花着檀冰的钱,我都快疯了,所以,我能省一些就省一些,回头发了工资,我先还她钱!”阿浩放下酒杯,看着我说。

“说啥呢,咱们是兄弟!再说了,檀冰是我马子,还不还她钱是我考虑的事情,与你无关。”我大声嚷嚷道。

旁边桌的一对情侣侧目看了我们一眼,皆露出鄙夷的表情。

然后那女的回过头来小声跟那男的说:“你那朋友上礼拜跟我借的二十块钱,他跟没跟你说什么时候还我啊?”

北京,第一天上班。

人力资源部经理把我的身份证、毕业证、学位证等等都拿去复印了一溜够,然后给我安排了座位。

可是座位上并没有电脑和电话。甚至上面还堆放着一堆报纸、文件等杂物。

我走进人力资源部经理的办公室,小声地问他为什么我没有必要的那些办公设备。

“哦,你要用电脑和电话可以去前台。”他说。

“可是那很不方便吧……”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他看了我一眼:“先这样吧,以后慢慢解决。”然后就低下头去,再也不理会我了。

我怏怏地回到了座位上。

下午,我的部门经理进了公司,我见过他,相当严肃的一个家伙。他效率很高地给我安排了一大堆工作,整理一个季度的货运单据,统计各个客户发来的发货清单等等,并与上年度同一时期的各项数据进行比较,然后再出一份分析报告给他。

真是不养闲人啊,我紧张地做了起来。

我在整理单据的时候,发现只要是牵涉到俄罗斯的业务都不太对劲,因为所有的货运发票、提单、发货单、合同,都没有涉及到海关和商检。只和中国境内和俄罗斯的几家货运公司发生关系。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才明白,他们做服装外贸生意,根本不走中国的海关和商检、税务等,而是把货给到中国的物流公司,由中国的物流公司在边境口岸交给俄罗斯的通关公司,由通关公司负责向俄罗斯海关官员行贿,五个集装箱的羽绒服成衣在报关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集装箱的布料或者化纤原料,数量少了,品种变了,就能省下很大一笔高额关税。中国的服装企业、俄罗斯客户、腐败的?罗斯海关关员,三家皆大欢喜。只是俄罗斯国家税收流失罢了。但是通关的地方一般都在哈巴罗夫斯克、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参崴这些地方,这些地方都在俄远东地区,离俄罗斯联邦政府中心莫斯科何止万里之遥,中央政府也鞭长莫及。只能临时去检查,正好查到谁腐败就揪出来,再查到哪批货是非正常手续、逃了巨额税收的,就扣下。但每年有限的几次临时性的检查,对于每天走这种形式进入俄罗斯市场的铺天盖地的中国商品来说,如螳臂当车,蝼蚁推象……所以这种形式从90年代初一直繁荣延续到今天,在北京雅宝路,几千个商户聚集在这里和每年蜂拥而至的俄罗斯服装商人们做服装贸易,看货订货,讨价还价。

而成交后所采取的物流方式,就正是这种特殊形式——“灰色清关”。

忙碌了一个多月,终于等到月底开支的时候了。财务通知我去领薪水,我故作矜持地磨磨蹭蹭半天才过去,领过信封,躲进厕所里,急不可耐地拆开一看,里面居然只有700元!

当时我就急了,面试的时候,我填的薪水要求明明是1500元!

我径直走到部门经理的办公室,他正在那里打电话。我坐了下来,烦躁不安地等着。

好不容易看他挂了电话,我站起来走过去:“段经理,为什么我的薪水只有700块呢?”

“噢?”他想了想。然后笑着对我说:“没错啊,试用期间50%啊!”

“啊?那为什么?!”我咬牙切齿地问。

“公司规定如此啊!”他不紧不慢地说着。

“段经理,您也看到了,这段时间我可是一个人干着两个人的活啊。我认为不应该只给我一半工资。”我豁出去了,开始跟他理论。

“那你找财务问规定去,我没办法。”他翻着眼睛看我,那双狗眼,白多黑少。

“这是谁定的规矩?也太欺负人了吧……”我憋着想时刻发作的火。

“老板定的规矩,你找他说去啊!”段面无表情地说着。

“好,您告诉我他的电话,我要问一下。”我铁了心了,就是不干了,也要争回这口气。

“你还真找啊,老板每天那么忙,哪有时间管你这点小事儿?!”段一脸的惊讶和嘲讽。

“对他是小事儿,对我是大事儿,你还是把电话号码给我吧,我问问他。”我有点火了。

“你算了吧你,这活能干你就干,不能干就走人。”他很跩地看着我。

这个月,我兢兢业业、唯命是从地帮他干了海量的工作,居然一点也不为我着想、不体恤下属。看着他那副嘴脸,我想上去抽他,而且我也已决定这么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