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请看过去的100年,鸡蛋的生产和营销方面已发生了一次革命。养鸡的农民用智慧发现了新的、更便宜的产蛋方法。这些方法有的源于自由政府资助的研究——驱动力不仅仅来自农民。有意思的是,就这些方法和生产率的改进措施而言,谁得到了因此产生的全部好处呢?不是农民,是我们这些鸡蛋的消费者!鸡蛋的价格跌了20~30倍。养蛋鸡的农民不想以降价的方式拱手送出对成本的节约,他们想把这些节约的成本都留给自己,任何人都会这样做。但是,市场不让他们把这些节约的成本都留给自己。农民之间的竞争使价格下跌,并迫使农民把大部分的好处给了我们。现在我终于能告诉你了,正因为如此,我晚上才能安心睡觉,任凭大盒子一类的公司赚所有的那些利润。你在经济学课程上学过供求关系曲线,对吗?”
“是的。”
“你能画出来吗?”
“那是好几个学期之前学的,但我记得一些。”
鲁思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和笔递给他,说道:“给你。”拉蒙很快画出了一个供应曲线和一个与之交叉的需求曲线。
“很好。每一个经济学家都这么画,它像什么字母?”
“X。”
“对。两个倾斜的对角线,在中部互相交叉。告诉我,根据经济学理论,谁占上风?是供应方还是需求方?卖主还是买主?”
“在所谓的完美竞争下,都不是。对吗?”
“是的。在完美的竞争下,交易的好处——所谓的‘贸易的收益’被卖主和买主分享了。买主付的钱少于愿付的最高价,卖主得到的钱多于继续营业所需的最低额。什么在保护任何一方不受对方贪心的侵害?这就是经济学家说的竞争。在供需这个情景中,有很多卖主,也有很多买主。因此,没有谁有太多的力量。现在假设我们去一个大商店、电影院、知名餐馆、公园,并问那里的普通人——不是经济学家——同样的问题:卖主和买主谁占上风?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回答?”
“卖主。”
“我同意,大部分人都会这么说。经济学家声称,卖主的力量被竞争限制了,而普通的美国人认为卖主占上风。谁说的对呢?”
“双方可能都对。完美的竞争只是一种理论,不是吗?因此它是错误的理论。”
“有可能。如果卖主在实际生活中占上风,如果经济理论认为力量是平均分享的,为什么鸡蛋价格变得只有100年前的1/20或1/30。在100年之前,鸡蛋对于穷人是昂贵的。如果你活在那时候,你可能已经想就此做点什么了。让鸡蛋更便宜本来是容易的,但生产更便宜的鸡蛋难得多。”
“我完全糊涂了。”
“我们本来可以在100年前通过立法,为鸡蛋规定一个低的最高限价,但这样做并不能真的使鸡蛋便宜,因为这样做不能改变生产每百枚鸡蛋需要的人工。事实上,这种最高限价拿走了养鸡业的利润,会鼓励人们不要养鸡。这样一来,鸡蛋便宜了,但供应量减少,只有很少的人能买到鸡蛋。如今我们没有为鸡蛋规定一个低价,但鸡蛋仍然便宜了。而且,不仅是鸡蛋便宜了。在过去100年,生产者已设法降低了几乎一切商品的价格,节约的成本以降价的方式让给了消费者,而没有以提高利润的方式留给供应商。怎么是这样呢?为什么普通的美国人——不是最富的美国人——现在的生活水平可能是100年前的10倍呢?并有可能是20或30倍?那些贪婪的企业主和公司CEO为何任凭这种事情发生?”
“我猜不出来。”
“企业主和公司老板决定对消费者网开一面吗?”
“我想不是。”
“他们失去竞争优势并且发疯了吗?”
“我想也不是。他们为什么那么做?”
“在过去的100年,那些企业主和公司CEO本来想保留更多的利润,但是竞争使他们把部分利润拱手相送了。他们不负责决定谁得到什么,每个公司CEO只负责他自己的公司,没有人负责整个系统。这意味着,价格取决于个人尽力做出最佳业绩的行动。可能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意味着消费者获胜,即使在一个充满着贪婪企业主的世界中。”
“那么街上的普通人都说错了,而经济学家说对了?”
“不,经济学家也没说对,因为他们认为,供需局面可反映长时间内的实际竞争状况。但如果没有创造性的信息搜集,供需局面就无法反映美国经济中无处不在的真实竞争。这一局面没有反映卖主对卓越的不懈追求,而这种卓越是市场要求他们的,并驱使他们不断降价。价格一降再降,人们的生活水平就逐步提高。”
“你是说人们不断搞产品创新,而这使大家更富了。”
“这里面名堂多了。”鲁思看看手表,说道,“我还有个会,抱歉,下次再聊。”
“那就今天晚上见。”
“今天晚上?”
“你不是请学生吃晚饭吗?埃米邀我也参加。我可以?,不是吗?”
“当然。”她已告诉学生可以带一个朋友来,“你不是客人,你现在是我的一个学生啦!”
她对他眨了一下眼睛,随即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