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思接到大盒子公司董事长兼CEO罗伯特•巴克曼(斯坦福大学77级毕业生)的电话时,并不感到吃惊。巴克曼喜欢控制一切,甚至是那些他无力控制的事情。于是,他打电话给鲁思,因为他以为她能控制一些事情。但鲁思知道,自己也无能为力。
“鲁思吗?我是鲍勃。”不用说姓,只报名字。他是对的,她知道是谁来的电话。
“鲍勃!真高兴是你。你好吗?”
“没有昨天好。我在湾区碰到了一个小问题,但它挺可怕,正在移向我最喜欢的校园——就是你管理的校园。”
许多人认为鲁思•利伯在管理斯坦福大学,并且她作为教务长的工作就是筹款。人们有时问她管理大学的感受如何,她就会笑着说,和养猫差不多。或者,当她更有心情思考时,她会说当教务长好比是在雨林里当园丁。在雨林里,你是无法搞绿化和美化的。你可以到处种树。你可以到处修剪枝叶,但你无法管理雨林。你也无法管理一个国家或一所大学。你可以产生一种影响。你可以促使它向某个特定方向发展。你有可能留下一个印记,但你无法使它完全如你所愿。
但鲁思是斯坦福大学学术生活的CEO,不是吗?她不是在为总体负责吗?她总是尽力解释说,教务长要应付享有终身职位的教师、人事纠葛、在校学生和已毕业的校友。这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混乱。鲁思认识许多CEO,因此知道CEO也并不能随意指挥部下。在任何领域,领导部下就需要激励、授权,有时需要接受现实,随它去。
鲁思扭头笑了笑,以使自己在电话里的声音仍显得高兴,她这时假装巴克曼就在屋内,就在办公桌对面。对她来说,这是当教务长最难的一部分:面对侮辱也要微笑,或要听笨蛋的絮絮叨叨。巴克曼不是笨蛋,他已听说了在Hyward大盒子商店发生的麻烦,并且已听说有人要来斯坦福大学搞抗议。他想知道鲁思会如何设法阻止抗议活动。鲁思没有给出直接的答复,她表示自己一定会捍卫学术自由,也会保护大盒子商店的权益,尽管这两个目标可能互相冲突。
巴克曼知道该怎么说。他先是说了不少甜言蜜语,然后毫不掩饰地指出了危机所在。鲁思当然知道,对方已与本校计算机科学系和工商研究生院接洽过,要在本校建一个新的尖端信息技术中心,以介绍服务领域的库存控制和适时处理技术。鲁思知道,对方正在与计算机科学系系主任、艺术和科学系系主任和工商研究生院院长接洽,拟捐3 000万~4 000万美元取得该跨学科中心的冠名权。鲁思也当然明白,如果让这些系、院失望,如果让校友失望,导致该中心建不起来,那对她和斯坦福大学都是灾难性的。
鲁思压抑住想多说几句的渴望,没有说:“是的,鲍勃,我不是一个呆子。”她仅仅说自己很理解斯坦福大学与大盒子公司之间关系的重要性,尤其理解斯坦福大学与巴克曼之间关系的重要性。
“那你会怎么办?”
鲁思把听筒拿远了一点,也多等了片刻,以确保对方叫嚷完了。她允诺要和拉蒙•费尔南德斯谈一谈。拉蒙显然卷入了此事。她当然认识拉蒙,实际上,她早就注意他了,他在毕业典礼上要出节目,而且不久要开个会讨论典礼的后勤问题。她会允诺劝阻他搞抗议吗?他搞抗议需要某种审批吗?有可能,而未经审批的抗议可能更危险。她能威胁取消他的学籍吗?能用棒球棒教训他几下吗?太可笑了,鲍勃,不,她不能允诺这类事情。是的,她会把结果告诉他,她会和他保持联系,她会掌握有关抗议的所有情况,她也了解设法让鲍勃满意的重要性。她知道3 500万美元的捐款是一大笔钱。
当关于毕业典礼的会召开时,鲁思对拉蒙•费尔南德斯给予了格外的关注。当然,她早已大致听说过他的事。他父亲是传奇性的古巴棒球明星,但已英年早逝。他母亲带着他冒险偷渡到美国,这在当年是全国瞩目的新闻,轰动了好几周。她见过他打网球。就体育场上的竞争而言,她认为他是最玩命的一个。
当关于毕业典礼的会召开时,拉蒙很安静,彬彬有礼,根本不像是据传在策划抗议(被抗议的公司是一个对斯坦福大学提供重要赞助的公司)的人。那些大四的学生让拉蒙在毕业典礼上代表学生发言,而这次会议的目的就是审查典礼的筹备情况,及典礼当天的计划安排。当会议开完时,鲁思留住了拉蒙,说要谈一件事。她办公桌对面是一个矮桌,矮桌旁边是几把扶手椅,拉蒙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
“你为温布尔登网球赛做好准备了?”
“差不多了。”他奇怪她为什么会留他谈事。她可能是想要一些网球赛的票,或是为侄子孙女之类的人要个签名。他已经习惯于人们的这种关注。
“我相信你一定会马到成功。”
拉蒙点点头,等着她提要求,但鲁思一张口就让他吃了一惊。
“我听说你计划一场抗议,是针对大盒子商店的。”
拉蒙不知该说什么,他没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鲁思说道:“我是听别人说的,我想知道你做了什么准备。”
拉蒙仍一言不发。
“我想你们要提出一些要求,可以大致讲一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