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3

齐鹏的故事

事情发生在2002年至2003年间,这是一个让我记忆深刻的年份。

记得是2002年十月底的一个上午,阳光像一层轻纱覆盖在我的办公室,没有足够的温暖却也惬意。当时的办公室在学校老卫生院改建的小平房里,我坐在计算机前处理一些事务,突然一个个子高高长相帅帅的男生站在门口,叫了一声老师。我赶忙起来,一边说着你好,一边向门口走去。还未及我请他进来落座,他就急急地问我:老师,天津哪里有比较好的心理门诊?原来是问这个。我说一些三级甲等医院都有,也有专门的心理专科医院。学生问:他们会怎样看病?我告诉他说医生在询问完情况后,如果需要会建议做些心理测试,还可能会开些相关的药物配合治疗。我随即提了一个建议:先去学校卫生院看看,需要时请医生开一个转诊证明,这样去外面就诊可能节省一些费用。

听我提到费用问题和医院心理门诊大致的治疗程序,学生停下脚步问我一句:老师,我们学校的心理咨询怎么样?实话说,学生面对学校的咨询老师直接这样问,我是第一次遇到,何况作为学校的专职心理辅导老师,无论我的工作还是我个人在同学们中间口碑还是相当可以的,并且当时主要由我负责全校这方面的工作。我有点惊讶但没有失态,平和地对他说:总体上还好吧。应该有85%~90%的同学有满意和较为满意的收获,有些同学的收获要小一些。学生看了看我,轻轻点头,若有所思。我试探着说,要不要进来坐下聊聊,让老师先帮助判断一下,学生顺从地进来坐下。

当我们坐下来开始交流后不久,不知怎么说到我的《人格心理学》公选课,他突然问我:您是袁辛老师吗?我说是的。学生的脸上即刻泛出笑容说:原来是袁辛老师,大二的时候我同学就让我来找您,我觉得我一个人能够挺得住,就没有来。我问:“现在大几了?”答:“大四”。我说:“哦,看上去现在有些挺不住了,但也不是来找我的。”学生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告诉我说他叫齐鹏(化名),困扰他的是三年多的情感经历以及正在准备的研究生考试压力。

齐鹏:我来自南方一个省会城市,就读全市最好的学校,也是学校里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因为仰慕南开、喜欢南开的学习氛围,来到这里。我学的是理科,是自己的第一志愿第一专业,一切似乎都很遂心如愿。可就是有一件事情折腾了我三年多,很难受也不得其解,而现在到了考研究生的关键阶段,双重压力下喘不过气来。

我在进入大学之后的新生联欢会上,就喜欢上了我们班一个女同学。老师,您知道我学的专业很难,女生也很少。我喜欢的这个女同学很漂亮,是联欢会的焦点,后来发现她的学习也很好,所以,我对她既喜欢也钦佩,不断寻找机会接近她,追求她,可是三年多了,她始终无动于衷,我郁闷死了。

我故意轻松地说:哦,是这样,难怪。你看上去这么优秀的男孩子竟然没有打动一个小女生,是该有点郁闷的。

齐鹏:我想不通的也是这点,从各方面说我都算得上优秀,而且身边有一大堆女同学喜欢我,我都没有搭理,而我喜欢的人竟然对我如此怠慢。还有我现在准备考研究生,本来压力就大,加上多年受这个问题的困扰,感到自己承受不住了。老师,您说女孩子究竟想要什么?

袁辛:什么都想要:名誉、地位、金钱、别墅、跑车、相貌、身高、帅气、温情、风度……

齐鹏(略为沉思):我想有些东西我现在就有,有些东西以后通过努力也会有。

袁辛:我想是这样,你什么都能够给予,可是别人不想要。

齐鹏:……

袁辛:蛮委屈的?

齐鹏:是很委屈,从中学开始就有女生喜欢我,大学也是,我都没有动心。可是我那么喜欢她,她却一点没感觉。

袁辛:我来猜想一下,你身边有一大串或者一小堆喜欢你的女孩子,而那些喜欢你的女孩子绝大多数又漂亮又可爱,学习也很棒?

齐鹏:是这样,正因为如此,我才很沮丧。

袁辛:像王子受伤。那些女孩子们是不是如你一样委屈,样样都好,可就是感动不了你。

齐鹏:(沉思)……

袁辛:问题不在于对方或者我们是不是足够优秀,而在于被喜欢的人是不是有感觉。爱看上去是一种感觉,事实上也就是一种感觉。

齐鹏:(稍许沉思)老师,我明白了。

袁辛:那么多年的喜欢要即刻或者完全放下很难,给自己一段时间。刚才还说到考研的压力,现在时间已经很紧张了。

齐鹏:是的,所以也想早点平静下来。老师,我怎样找到合适时间和你咨询呢?

袁辛:你作为一个例外,无论情感困扰还是考研压力,你可以在晚上自习后方便的时间给我家里打电话,时间你自己掌握,一周尽量在两次以内。

齐鹏:谢谢老师。需要的时候我在晚上22∶30或者23∶00 的时候给您打电话可好?不打扰您吧?

袁辛:好的。情感慢慢来,如果困扰大,我们尽量放到寒假以后来处理。我希望你三月中旬来办公室告诉我你考研成功的消息。

齐鹏:一定的。

随后的两个月,齐鹏大约给我打了七八次电话,感谢我那段时间的陪伴。

2003年,一场“非典”席卷全国,三月中旬,我没有等来齐鹏的成绩告知。喜讯最终来到是在2003年金秋时节。齐鹏告诉我说因为“非典”疫情回家去了,所以开学来到学校就到办公室来看望我,并带来他考上研究生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