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墙边摆满了木制书架,放的是文学书籍。其余的书架呈轮辐状,从中间的沙发区向四周发散开去。让米歇尔特别骄傲的是理财图书区,但销量最高的是浪漫文学区。在另一头的则是非小说类书籍,销售量指针几乎没有变化。很可能是天气的原因,米歇尔想,而且她越是这样想,好像就越有道理。室外下着雪,抱着一本励志书蜷曲在壁炉前的沙发里,显然不如沉浸在诺拉·罗伯茨的浪漫小说里诱人。
“心灵之光”图书俱乐部在每月第一个星期二举办活动。弗朗西·赫夫恩顿是第一个来的人,但对这个在得克萨斯出生的上流社会人士来说并非不同寻常,自从三年前丈夫去世以来,她很难让自己每天的生活充实起来。她的丈夫克里斯托弗·赫夫恩顿是得克萨斯第三代石油商,13岁时就染上了烟瘾。克里斯托弗称这个习惯是“唯一能指望的东西”,这个习惯让他不到57岁就丢了性命。他的死对弗朗西来说非常残酷,但她从未消沉。她59岁,风韵犹存,心直口快,自私自利。更由于这些,镇上的多数人很难喜欢她,但她就是她,不关心别人,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她衣着鲜艳,打扮入时,一头金黄色头发,打着一把硕大的黑色雨伞走进书店。雨伞还在不断地往下滴水。弗朗西脱下专门从巴尼斯纽约精品店订购的紫色Calvin Klein雨衣,向米歇尔“通报”最新天气情况。米歇尔这时正穿过房间,准备过来关门。
“肯定会下大暴雨。”她一边挂上雨衣一边说道。虽然她和克里斯托弗约十年前搬到艾迪尔怀尔德,但弗朗西的得克萨斯口音依然非常明显。那时候,克里斯托弗还没患病。
“就要下雨了吗?”米歇尔把现金抽屉从收款台里取出来,问道。
“是的。梅普尔大道已经被弄得泥泞不堪了,人们回家都有点困难。”弗朗西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书店说,“今晚就你和我吗?”
还没等米歇尔回答,金蕾从后门走了进来。她经常走后门。她拿着一盘最新发明的菜品,抖掉雨水,关上身后的店门。金蕾是远近闻名的最佳快餐厨师,但她发明的食物更是一个传奇。她最近的发明源于顾客忙碌的生活方式和她的节食要求。金蕾不断地寻找一些食物,既能提供人们从正常饮食中摄取的必需营养,而且味道同样上乘。最新的烹饪发明是一种素食巧克力条,稍放一些糖蜜,虽然缺少黄油和糖等成分,但依然令人难以抗拒。
米歇尔看了一眼前台上的老爷钟。硕大的指针指向了晚上6点45分。
“我把这个放到保险柜里,然后我们就开始。”米歇尔说完,绕过前台走到门厅。她注意到金蕾一脸严肃。她正思考着什么事情,这谁都看得出来。
“你没事吧?”她悄悄问道。
“没事,谢谢。”金蕾回答,勉强地笑了笑。她可能是整个艾迪尔怀尔德最和蔼的人,米歇尔心里想。她总是彬彬有礼,笑容可掬,但米歇尔已经学会了如何揣度金蕾,知道她什么时候出了问题。
“婚姻出了问题?”
“我儿子。”她有点尴尬地说。
“他在学校惹麻烦了?”
“那倒是意味着他要到学校报到了。”米歇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金蕾接着说道,“他刚刚告诉我,他不想再回博尔德上学了。”
“我记得他是拿了奖学金的。”
“他上学期没上课,他们就取消了奖学金。”
“太遗憾了。”
“没事儿。”
“不,这问题大了。”弗朗西正在钱包里找口香糖,她插话说。
“弗朗西……”
“当前最糟糕的事情是帮他摆脱困境。现在的年轻人需要知道任何行为都会有代价。请注意,这只是我的拙见,可是金蕾……对待年轻人,你必须立场坚定。这是他吸取教训的唯一办法。”
“她说得对。”米歇尔说。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金蕾困惑地说。
“亲爱的,这不是你的错。”弗朗西说,“思想自由肯定会导致一定后果。他自己种下的苦果,就得自己吞。你就听我的建议吧。”
“我担心他。”金蕾回答道。
“他还年轻。他还会犯许多错误,这也不是最后一个。相信我,他会没事的。”弗朗西微笑着说。